又在一处茶肆打听到,近来有一名容颜绝艳的女子在此处露过脸,又听说此人是岁安城里有名的流芳院里的头牌,被一个老妇人花重金买回来给自家的傻儿子做媳妇,女子不乐意,连夜卷着细软跑路。
于是他们先去了买头牌的老妇人家,可惜苦等半日不见人影,想来他们是去追新媳妇,便一路追赶至此,好不容易在茫茫白雪间瞧见一个女子,一转眼就没影了。
“确实。”对方点头,“此处只有这一户人家,她很可能藏身在此处。”
“官爷、官爷,”眼见着几个人要去开门,妇人急急忙忙走过来,拉开旁边的一扇门,“来这厢坐,暖和。”
“不必。”几人一见妇人遮遮掩掩,心中更加笃定这间屋子里有情况。
壮年人不再给妇人多嘴的时间,他几步上前推开房门——
“吱呀——”
破旧的门低沉沙哑地呼喊几声,待扬起的飞尘随风散去,几个人看着空荡荡的屋子,露出失望的神色,反观妇人,从方才的惧怕到此刻的震惊欢喜,不过片刻。
“你们进去坐,我去端热水。”
几个人端着碗将热水一饮而尽,仿佛那不是烫嘴的热水,而是解人苦闷的粮酒。
喝完水,他们道一句告辞后转身离开。
马蹄声渐行渐远,直到最后一点声音被山风吹散,妇人才合上门。
“姑娘?”她朝着屋里唤了一声,“他们都走了。”
坐在房梁上的张福令探出一个小脑袋,她幼年随父亲学过些防身之术,加上张度是个爱玩的性子,常常偷偷带着她上树抓鸟。
于是乎,张福令虽平日里只看书写字,但她上房揭瓦的功夫,一点不差。
方才她坐在屋中听着外面的对话,虽心中清楚他们要找到人不是自己,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顺着一旁的房梁桂爬上了屋顶的一根横木上,张福令身板纤细,躲在上面也不会让人察觉。
“多谢您。”张福令冲妇人弯腰作揖,行了一个大礼。
“姑娘客气了,”妇人忙扶起张福令,“姑娘吃过早饭再走吧。”
张福令来时,她正忙着准备早饭,家中男人一早上山打野味儿,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
“好。”张福令应下,将一对白玉耳坠递给妇人聊表心意。
妇人方才失了银子,正为此有些郁闷,眼见着这么一对上好的物什就递到自己眼前,哪有不接的道理。
饭才从锅里端上桌,妇人家的丈夫提着一只兔子推开门。
他险些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只见一位貌似天仙的女子正端坐在桌前,实在太美了,他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女子,若不是老婆子及时过来将他唤醒,他甚至膝盖发软,即将跪下高喊神女。
“这是我丈夫,姓刘,你叫他刘哥就行。”妇人从他手里接过兔子,“怎么就一只?”
“等我吃完饭再去看看。”刘哥从张福令身上撤回目光,转身跟上妇人的脚步。
小厨房,刘哥问妇人,“什么来历?”
“把话说清楚。”妇人一边端饭,一边蹙眉道。
她大概知道丈夫在问那个小姑娘。
“就是家里多出来的那个姑娘。”
“听她口述,是个家道中落的可怜人,叔父想把她卖去青楼,她一路逃到此处。”
“很漂亮,确实适合青楼。”刘哥拖着下巴,他凑到妇人身边,“我认识一个人牙子……”
“积点德!”妇人推开刘哥,端着饭扬长而去。
刘哥眼底划过一丝戾气,心中依然有了计谋。
这个姑娘定然能卖个好价钱,这下子外面欠下的债,终于能一笔勾销了!
张福令万万没想到,自己才从虎口脱险,转眼又入狼窝。
刘哥看锅里有汤,从怀里掏出一包汗蒙药,没有丝毫犹豫,飞快倒入汤中。
做完这些,妇人正好回来端汤。
“我那壶酒呢?”刘哥问。
妇人抬眼点了点不远处的柜子,“这里有汤,喝什么酒!”
“喝几口酒,过会儿抓兔子劲儿足!”刘哥嘿嘿一笑,他嘴里的兔子,早就换了一番滋味。
饭桌上,刘哥又旁敲侧击地打听了几句张福令的身世,得知她就是个无家可归的女娃娃,瞬间心情大好,还是个雏儿,又能狠狠敲人牙子一笔。
刘哥不停问话,张福令只觉得头越来越重,她强撑着意识,头还是不堪重负砸了下去。
妇人察觉到不对劲儿,才要开口询问,也跟着一头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