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进屋时撞见的那一幕,又想到白乐妤声称他俩已经有过云雨,圆真都快昏厥了。
“造化弄人呐。”圆真眼含热泪拍打方誉手背,“怎就偏偏是你,换成谢域主多好,他们自家人娶自家人,万般冲突内部处理,怎就偏偏是你。”
换成谢渊寂哪里好,谢渊寂也不会做菜,方誉想。
“听好,你绝不可执着其中,一切均为虚幻,世界是,肉-欲是,具是镜花水月。”
到了第二日早上辞别的时候,圆真依然对方誉挤眉弄眼:“记住我说的话,千万别忘了!”
雨下了一夜还不停歇,院口的地上乱七八糟,白乐妤打着哈欠撑着伞,一只眼闭着,一只眼睁着,拿起搁在栅栏旁的笤帚,故意扫向圆真:“快走,我还得扫地。”
圆真后跳,躲开溅起的泥点,上上下下看她,揪着眉头束手无策地叹气,最后被明济搀着半劝半拉地带走。
他甫一离开,白乐妤就将笤帚扔回原位,面向一言不发的夫君,“他和你讲什么了?定都是瞎话,不许听!”
圆真所言还真非瞎话,此间人事物,的确皆是镜花水月,白乐妤展现的这些亲昵,是送给她真正爱人的,不是给他的……方誉收拢复杂的心绪,轻和笑了笑:“没什么,就还是那些,朝食想吃什么,我去做。”
白乐妤信了,回道:“只用做你的份,我要去趟城里,就在城里吃吧。”
方誉疑问:“去城里?你才刚溺过水,何故不在家休息?”
“这么紧张我呀?”晨间暗蓝的光线里,白乐妤脸漾笑意,打着伞倏地踮脚靠近他,她的伞挤开他的伞,同样的阴影盖住了两个人,雨点啪嗒嗒砸在伞面,也仿佛啪嗒嗒阻断方誉呼吸。
他凝住眼神,绷紧脸,白乐妤笑着昂首,重重磕了下他的额头,磕碎他的气息。
方誉缓了会儿,抬手揉揉白乐妤瞬间泛红的额头:“要向我展现你无碍,也不必这般用劲。”
“省得你担心嘛。”白乐妤乖乖让他揉,“我真没多大事儿,当时被卷入海底暗流后,有一男一女救了我。”
一男一女?
“夜里黑暗,我又意识昏沉,没能瞧清恩人相貌,他们将我放到岸边就走了,我恍惚听见女子说要去城里。”
昨天那些采珠女是说,白乐妤消失于海中,等再出现就在滩涂躺着了。
“所以我想去咱们村附近的城碰碰运气,万一能再见到他们。”白乐妤期待,“那可是沧海啊,沧海以东住着神仙妖魔,沧海以西住着我们凡人,他们涉沧海而来,许是住东边的呢!”
洪霊时代以沧海划分东面西面,多种族共存,按白乐妤说法,还有修士在扮演沧海以东的非人种族……
“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城里吗?”方誉问,“我的娘子要去找救命恩人,我怎能不跟着。”
“是哦。”白乐妤愣了下,狐疑地歪头摸脑袋,“我居然忘了……”她牵住方誉,“走吧!阿誉!”
方誉随在她后面,一声不吭,回握紧她牵爱人的手。
隔壁,好逑城,观音庙。
雨没能让香火熄灭,男男女女行走庙中,庙中央的葱茏大树上挂满祈福木牌,随风飘荡撞出悦耳节奏,主庙的墙后面,却有一只长尾黑猫逮住了一只青毛兔子:“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它俩旁边还倒了好几只白毛兔子,黑猫的身上、爪上有一些白色兔毛,显而易见,这些兔子是被黑猫打趴下的。
黑猫暗红的瞳竖着,瞪着青毛兔子,猫瞳中离奇地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喵!”
然而青毛兔子根本不理会它,兔爪子捡起地上掉落的果子,擦了擦,往嘴里送。
“林曜!你不能这样!我们要去找白乐妤,找你姐!”谢渊寂喵喵直叫,他快急死了,这个世界究竟怎么回事,怎么大家都失忆了,就像话本成为现实,每个人都在演绎话本中的角色。
和魔是同类的谢渊寂,进入洄游虚境后保留了自我意识,只是他并不清楚这叫洄游虚境,进来后急得团团转。
他想唤醒大家,魔也知道这一点,为不令其破坏剧情,将谢渊寂变成了动物,讲话没人听得懂。
他在街边遇见了卖蟋蟀的元伶,喵叫了半天,得到元伶送给他几只死蟋蟀,以及一句:“饿坏了吧?叫这么久也不容易,吃吧。”
他遇到了巡街的捕快周语,喵喵直叫,得到对方冷冷一眼:“流浪猫易传疾病,还不抓起来。”
……
几经波折后,饥肠辘辘的谢渊寂在好逑城的观音庙偷贡品,见到了变成兔子的林曜——亲切,太亲切了!
千辛万苦总算有人能听懂他的话,谢渊寂缠着青兔大吐苦水,但青兔只嫌他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