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坏话二人组犹豫了片刻，其中个子较矮的一人咽了下口水，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萩原，那个……其实刚才我们——”

萩原研二抬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打断了他，“没事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别放在心上。”又催促道：“好了，快点回去干活了。”

同事被萩原的反应彻底给整蒙了，讷讷道：“嗯、好……”

虽然萩原研二看起来一副温柔和气、并不在意被说坏话的样子，但矮个男人心里总觉得不安，下意识想赶紧远离，他一脚踩上了第三级台阶（警视厅楼梯的一级高度很低，两三岁的小孩都可以一脚踩上去，所以作为成年人的大家上楼梯的时候，都习惯一次踩两级或者三级。），等右脚踩稳了之后，左脚正想跟上去——

“啊啊！——”

正在上楼梯的男人突然间惨叫一声，捂着自己的大腿根，摔倒在了地上。

萩原研二一脸漠然地收回自己的右脚，刚才他就是用这只脚勾着男人的腿后撤，强迫他做了个一字马。

楼梯间里另一个站着的人神色惊慌地看向躺在地上哀嚎的同事，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自己该逃跑的时候，萩原研二抓住他的两条胳膊拧到背后，将他面朝墙壁堵到了墙上，控制着他无法反抗之后，萩原往上提了提手里抓着的胳膊，于是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倒在地上的人如出一辙的痛苦表情。

“我平时一直笑眯眯的，让你们觉得我没脾气好欺负是吧。”萩原研二在他身后说道，低沉的嗓音透出危险冷冽的气息，仿佛是死神在跟他耳语。

“我跟你们两个蠢货没什么好说的，以后不管你们对我和松田有任何不满，都只能在心里憋着，不许说出来。下次再被我听到的话，就不像今天这么简单了，我会直接往你们的嘴里塞微型炸弹，听明白了没有？”

被反剪双臂压在墙上的男人疼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喘着粗气回答道：“明白了。”

萩原研二松开了对他的桎梏，走到躺在地上的男人身边，踹了他一脚，“你呢？”

男人一脸的不服气，但还是迫于萩原的暴力低头了，“知道了。”

顶着身后两人或畏惧或愤怒的目光，萩原研二理了理身上的西装，抚平褶皱，施施然离开了楼梯间。

茶水间里。

滚烫的热水从出水口流下，杯子里的茶包被水流敲打浮浮沉沉，微黄的茶水散发出淡淡清香。萩原研二站在饮水机前，面色阴沉，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似乎在想着沉重的心事。

——明明我已经答应了小阵平要开心地活着，可是总有人冒出来惹我生气，怪我心胸狭隘吗？不，只是我终于看清了这些人的真面目而已。之前只在网络上看看他人的评论留言，今天终于在现实里遇到说这些话的人了，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令人恶心。

——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什么也不问、也不分对象地去帮助别人了。那些说过小阵平坏话的人，我是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善心的。不具有仁善之心的人，不配被善待。以后即使他们就在我面前受伤倒下，我也不会帮忙叫救护车。

——刚才那两个人，果然还是便宜他们了，让他们短暂地疼一下远远不够，至少要让他们肌肉拉伤，疼上好几天才行。

杯子里的热水快满了，萩原研二抬手按下停止出水的按钮，把泡过的茶包拿出来扔掉，伸出手想去拿杯子又倏地在半空中顿住，他像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手掌用力紧握成拳，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浑身肌肉紧绷，整个人像一把拉扯到极致的弓，脸上的神情冷漠而凌厉，流露出的意味比利箭更危险也更冷酷。

——这个世界上令人恶心的家伙真多啊，真想把他们……

松田阵平的声音蓦地在他脑海里响起，“我果然没看错，萩很适合当警察。”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和信任，一下子安抚住了萩原研二狂躁的心情。

——小阵平不会希望我变成这样的，算了。

萩原研二用力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身体放松，手掌自然垂落，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该回去了，我不能带着负面情绪去见小阵平。

香烟里的尼古丁是个能快速放松心情的好东西，但现在再来一根明显时间不够了。萩原研二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从香烟尾部抽出一撮烟丝含进嘴里细细咀嚼，苦涩中带着一丝醇香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刺激口腔黏膜分泌口水，他把嚼过的烟草和着口水一起咽了下去。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尼古丁真的起效非常快，萩原研二感觉自己冷静了许多，他拿出除烟味喷雾在身上喷了几下，这是松田住院的时候他买的。

“好了，准备OK。”他自言自语道，正打算伸手去拿水杯，胃部猛地一阵抽痛，从胸口涌起一股强烈的恶心想吐的感觉，他赶紧到垃圾桶旁蹲下。

——幸好现在茶水间里只有我一个，没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萩原研二一边干呕一边苦中作乐地想道。等这阵难受的感觉走了后，他站起身，用手背抹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做了几次深呼吸，脸上挂上如常的微笑，步履轻快地离开了茶水间。

萩原研二端着两杯热茶回到松田阵平身边。

“给。”他把松田的杯子放下，注意到松田捧着一罐饮料在暖手，问道：“手里的饮料哪儿来的？”

“刚刚西原送的。”松田阵平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悠闲地答道。

“为什么他要送你饮料？”

“谁知道，可能是他买多了吧。”

萩原研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小阵平，你没发现吗？”

松田阵平扭过头看着他，萩原说：“西原在讨好你。”

松田失笑道：“讨好我干什么，我又不能给他升职。”

“他就是那种性格的人，会去讨好身边的‘强者’，以寻得庇护。”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开玩笑似的说道：“如果我不了解他的性格，单看他的行为，我都要以为他和我一样爱上你了。”

“咦——别说这么奇怪的话。”松田阵平皱了皱眉问：“他需要我的庇护？办公室里有人欺负他吗？我没注意到。”

“虽然有些人会不客气地喊他帮忙跑腿，但我觉得没到霸凌的程度。在他眼里，恐怕我才是最大的威胁吧。”萩原轻笑着说。

松田也想起来了，“啊，确实，他好像很怕你，每次你一来，他就找机会溜走。”

“该不会还在记恨我之前威胁过他的事吧。”

“嗯？怎么回事？”

“那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了。西原研一害得你离开爆.炸物处理班，所以我想替你报仇，就威胁他说‘你很快就见不到你的妹妹了哦。’他真的胆子很小呢，我这么一说他就信了，其实我就想吓唬他一下而已，没打算真的做什么，毕竟世界上最令人恐惧的，就是未知的危险。”

“但我没想到他的妹妹小葵真的打算出国留学。”萩原研二生怕松田阵平误会他，赶紧解释道：“啊，这个可与我无关，是她自己决定的。但西原应该把这件事怪到我头上了吧，觉得是我教唆妹妹离开他的。这真的只是巧合罢了，知道她打算出国留学的时候我也很惊讶。”

“所以西原现在是又讨厌你又害怕你？”松田问。

萩原研二点点头，嗯了一声。

松田阵平想了想说：“这样不行啊，我的位置已经决定要交给他了，将来你们还会有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到时候因为私人感情影响任务可就麻烦了，这件事情必须得解决。”

“小阵平想怎么做？”

卷发警官伸出一只手握成拳晃了晃，语气肯定地说：“男人之间的矛盾当然要用拳头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