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贴近后这才发觉,罗娆身上的血比他看到的还要多,多得骇人,味道极其腥冷。
“伤哪了?”步云凌眼里盈满泪水,伸手推罗娆想跳出她的怀抱,哽咽着说:“放我下来,你伤哪了?伤哪了?”
他不要罗娆抱着他,他想知道罗娆为什么浑身是血,这血是她的还是别人的?
步云凌要下来亲自查看罗娆有没有受伤,看她到底伤哪了!
“别人的。”罗娆抱着步云凌向上一颠,将人抱得更紧,快步向北宫走去。
步云凌此时也没多少力气,而且昏昏欲睡,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问:“真的没受伤吗?别骗我。”
罗娆不厌其烦地回答他。
“真的。”
步云凌闭上眼睛的前一句还在让罗娆保证,“你发誓真的没受伤……”
罗娆抱着他走进忍冬殿,路上经过的北宫侍从们都低着头行礼。
他们听到王女抱着偷拿她玉鹰逃走的王婿说:“真的,我发誓。”
“随你检查。”她又补充一句。
北宫侍从:“?”
王女是在哄人吗?逃跑的是王婿又不是王女,王女在发什么誓?!
什么叫随他检查?偷玉鹰可是重罪啊!违令者更不能轻饶啊!所以王女您到底要随他检查什么啊?!
而且,玉鹰这种随身携带的东西,到底是怎么被王婿偷……对,对哦!这种东西恐怕也只有王婿有机会偷走了!
关于这一点,其实罗娆也很好奇。
亲卫说步云凌直接拿着她的玉鹰要求出去,见玉鹰如见王女,无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更别提拦着步云凌出门。
但玉鹰是一直戴在罗娆脖子上的,步云凌究竟是如何拿走的,她当时怎么会毫无所觉?
“一娘,诊脉。”罗娆将人抱进内殿,亲卫听到她的传唤,连忙赶进来请脉。
一娘名叫曲旗是郑氏旁支,她曾与大侍君郑岐习过医术。
“回王女,王婿无大碍,只是急火攻心,气血有亏,需要静养。”一娘诊脉后如实禀报,罗娆松口气。
“沐浴。”罗娆心里松口气,她打算先将自己打理好,免得步云凌再眼泪汪汪地抓着她衣领追问。
一娘行礼道:“是。”
随后她出去命人为王女沐浴做准备。
内殿分三个空间,梳洗、用膳、就寝,梳洗那处是个大池子,单独立着屏风。
侍从们轻手轻脚地进出,清洗池水,将热水倒进池子里。
花生跟着忙进忙出的同时,忍不住偷偷看向床榻那边……罗娆见步云凌一直睡着,便给他脱下外衣和鞋袜,盖好被子。
随后花生将侍从们都赶出去,罗娆转身走到屏风后面,将一身血污尽皆脱下,踏入温暖的池水中,她闭目养神以镇定心绪。
自从步云凌回来后,罗娆发觉自己的情绪起伏有些大,她不觉得这是好事。她并不想因此影响自己的判断和决定。
当罗娆猜测到步云凌很有可能在西宫时,又急又怒。她焦急,怕羌夫人伤害他。她气自己疏于防备给步云凌钻到空子。
罗娆差点派人将西宫围起来。
不过步云凌面对她时,露出的心疼与担忧,让罗娆什么气也没有了,心里只剩下一片柔软。
热气氤氲着,形成半透明的雾气将罗娆笼罩。她此刻泡在热水池里闭眼休息,眉目姣好、面如尊玉,面相并不凶狠,反而十分淡然恬静。
罗娆突然睁开眼,贴着池壁转身。入目便是一双赤足,尤其眼熟。从下向上仰头看去,是紧张无措、面红耳赤的步云凌。
他狼眸闪烁,局促不安。
“额我,我……那个我,这个……”步云凌偷看人家洗澡被抓包,紧张得语无伦次。
他也不算是偷看,他就是醒来以后发现殿内有人,想去看看是谁,结果看到罗娆靠在池边泡热水澡。
步云凌可以发誓,他什么都没看到!但他被罗娆的视线盯得说不出辩解之言。
他脖颈连着耳根,再到耳尖与脸颊,全部红成一片,罗娆沉默着盯他看了许久。
罗娆听到她的小王婿低头囔囔着:“我什么也没看到……你没受伤吧……”
她面上表情不变,只是说出的话在旁人听来会觉得有些惊世骇俗。
罗娆一双鹰眼狭长锐利,紧紧盯着步云凌,她声音有些哑,语气很轻地说:“你可以亲自来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