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跑过来问惠心:“娘亲,二娘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惠心便道:“诗儿,等你长大些,学了《礼记》后就会明白的。”
“所以,阿悦,阿诗,你们要记住,以后不能在你父亲面前提起今日之话,明白吗?”
慕容知悦首先点头回应。
慕容言诗虽然还是不明白为什么娘亲会这样说,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见慕容景笙一直望着那漪兰亭,惠心不禁温声提醒:“笙儿,你也是如此,一定要记住刚才娘对你说的话。”
慕容景笙闻言,顿了顿,才缓缓开口:“阿娘,儿子记住了。”
“只是,儿子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何……”
慕容景笙一直不说话,现在突然开口却是这么一句,惠心和郁芝都觉得微微有些疑惑。
“怎么了?”惠心问。
慕容景笙随即低头咬了咬唇,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父亲每一年都从奉元城移植春兰,从锦官城移植建兰,前些时日又从楚城移植蕙兰,而且一有空闲时间便来到这里修剪兰花枝木,父亲如此喜爱兰花,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惠心顿了顿,不知道该不该同他讲。
“姐姐,既如此,你便告知笙儿吧。”郁芝温声提醒。
“景笙,本来这些话想过几年,等你再年长一些再与你说的,既然今日你问及了,娘便告诉你吧。”
“你父亲少年时陪着如今的陛下去千麟苑打猎,可是不幸遇到了危险,当时陛下又不与他同路,千麟苑众人也都散去,他被野彘咬伤手臂,血流不止,正昏迷间一个带着面具的女孩儿从马上跃下救了他后便匆匆离开,你父亲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却在上药时看着她的左耳后有一个小小的兰花印记,这么多年,你父亲一直在寻找当年那个白衣仗剑的女孩儿,可是一直没有寻到,直到云鸢小姐出现。”
慕容知悦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道:“娘亲,这么说来,屋内那个好看的姐姐便是当年救父亲的那个女子了?”
惠心点点头。
慕容景笙又看着惠心道:“阿娘,我不明白,你和三娘侍奉父亲这么多年,又是从小与他一起长大的,为什么在父亲心中还比不上只与他见过一面的女子。”
“住嘴!”惠心连忙道。
看见慕容景笙立即不再说话,把头低下去,却是一副有些不高兴的样子,郁芝便对惠心说:“姐姐,阿笙是无意的,你不要这样。”
随即她又看着慕容景笙,道:“笙儿,我和你娘原本只是侍奉你父亲的丫鬟。你父亲从那时起便一直在等那个姑娘,因此迟迟不肯娶妻,那逝去的慕容族长,也就是你们的祖父只有你父亲一个儿子,为了延续慕容家的香火,老族长才擅自做主让我们来侍奉公子,后来因为你娘亲和我先后生下了你们兄妹四人,所以公子才将你娘亲和我纳为妾室的。”
“是啊,笙儿,三娘说得没错,我们原本都是奴籍,与这慕容府的家丁丫鬟无异,是因为能够被老爷宠幸,又很幸运地怀上了老爷的孩子,才有如今这番安稳平和的日子,你们也才能够成为慕容家的孩子,过着锦衣玉食,无忧无虑的生活。”
慕容知悦便道:“如此说来,我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阿爹给予的,应该好好感谢爹爹才是。”
“悦儿说得对。”惠心拉着她的手说。
“你父亲是堂堂的凛朝丞相,天下第一世家的家主,她的妻子必须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小姐,就算是娶公主为妻也不为过,而卧房里的那名女子不仅是你父亲寻了那么多年的人,更是冀州首领唯一的掌上明珠,论情感,论出身,她才是真正能够与你父亲般配的女子。”
“所以啊,景笙,悦儿,诗儿,倘若有天云鸢小姐嫁进了慕容家,到时候他就是你们名份上真正的母亲,你们一定要像敬重你们父亲一样敬重她。”
慕容景笙,慕容知悦,慕容言诗一起点点头。
房中只剩下乔骘和慕容曦,乔骘一直坐在床边,先是将手帕在水中浸湿后给她轻轻地擦着额头和手背,手心,后来仆人取来冰袋后,他又用冰袋给她轻轻地敷着额头。
看着他眉头紧锁,坐立难安,十分担心的样子,慕容曦在一旁心中也不是滋味。
天将向晚时,翠珠和丝雨端着药走在来正厢房的长廊。
她们一路经过东厢房,西厢房,北苑,最后才来到正厢房。
丝雨又道:“严大夫,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姑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适才小姐去的那个医馆名为妙春堂,而丞相府中有一个妙春苑,这两者是有什么渊源吗?”
严守竭便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妙春堂医馆的祁大夫是我们的同门师兄弟,从前也是一直侍奉丞相大人的,但是大人前些年整顿京都的商铺时抄了几家暗中抬高药材价钱并欺诈百姓的医馆,而且又适逢近年来疑难杂症过多,族长大人便在慕容家之外单独建了一所医馆取名为妙春堂,且一切开支皆有慕容府出,免费给百姓看病。
翠珠便感叹道:“哦,怪不得医馆里那么多人,原来免费给人看病啊!”
跟随他们一起去妙春堂的丫鬟巧儿补充道:“后来妙春堂医馆每天都门庭若市,大夫们常常忙到深夜而不能歇息,后来便张贴告示说每天只给一百个人诊治,一百人过后,药铺便立时闭门。”
另一名丫鬟柳儿补充说:“我们老爷虽然已经下令每年给京都的各个药铺进行钱银补贴,因此来减少百姓看病的价钱,但是妙春堂乃是天下第一医馆,因能够更好地医治各种奇怪的病症,甚至曾经给百姓换过被车轮碾碎的手骨,具有妙手回春之术,因此才得名为妙春堂。”
巧儿又道:“不管是祁大夫,还是我们严大夫,叶大夫,以及宫中的一众御医们都是扁鹊先生的百代弟子呢!”
“那,严大夫,给我们小姐看病的那个绘春大夫,她也是与你们出自同门吗?可是看起来好年轻,好像与我们差不多年纪!”翠珠不禁好奇地问。
“绘春大夫是祁大夫的养女,也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长徒,医术高明,较起我们有过之而无不及,幼年时一直在慕容府长大,也是前些年跟随祁大夫一起去经营的妙春堂。说来,我也有好些时日都没见过那个丫头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来到正厢房的石狮大门,翠珠望着手中的提盒并用手探了探,一下子松了口气,默默想:“刚才走得急没什么感觉,原来妙春苑离这里还有一段路程,幸好药还是热的!”
丝雨也道:“丞相大人刚才应该带我们老爷和小姐去一处较近的厢房,这样也方便给小姐送药,若不是这个提盒,恐怕药早就凉了。”她又四处望了望,随即笑着赞赏道:“不过,这里外幽内美,景色宜人,且又远离城街,确实是一处修养的好地方。”
严守竭,巧儿,柳儿本想与他们解释一番,但是又害怕说错引来麻烦,便不曾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