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荒城 > 第3章 第三章

第3章 第三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看美人啊。”邵洺笑得灿烂。

“看美人?去哪儿看?”潇潇疑惑。

“千叶城,极乐坊。”

千叶城,西域商路之上必经的一城,繁华兴盛,往来商贩络绎不绝,造就了这西域商路上的第一城,而如此繁华的地方又怎么少得了纸醉金迷,极乐坊便是千叶城最大的赌场酒楼,风月之地,多的是富商豪客在此地豪赌万两,或为搏美人一笑一掷千金。

“趋利避害是万物的本能,草木如此,走兽亦如此,无其利难以为生。所以他们逐利而行,为此,他们滋生了贪。因欲而求是之本性,食欲是,色欲是,生欲是,无欲亦是,但凡有所求便有其欲,有所欲便有所求,可这世间总是因无而有欲,因不得而所求。人,生来如此,抛开那层艳丽的外衣,这人世从一开始就是地狱,何来“极乐”?只有妄图创造“极乐”的人。”邵洺掀开车帘,看着外面千叶城人声鼎沸的街道,幽然道。

潇潇不是很明白,但心中有另一个疑问:“公子,我们去邱城之前不是已经来过千叶城去过极乐坊了吗,为何又要故地重游?”

“来过就不能来了吗?我就是留恋这里的温柔乡。”邵洺放下帘子,翻眼道。

潇潇小声嘀咕:“原来是想那个什么暮雨姑娘了。”

“潇潇你说什么?”

潇潇缩缩脖子,大声道:“没什么公子,我说今天天气真好!”

邵洺懒得和她计较,岔开话题:“潇潇你可知过两日是这极乐坊的什么日子?”

“回公子,不知。”潇潇乖巧道。

邵洺双手垫在脑后,懒懒靠在车中的靠枕之上:“过两日是极乐坊的赏花会。”

“赏花会?”

邵洺舒服地眯起眼:“极乐坊的赏花会赏的可不是寻常花草,而是美人,听说到时极乐坊的花魁,也是极乐坊最美的美人焚月也会在赏花会的当夜,在坊中最高的高台之上献舞,到时可是万人空巷,真真是一舞倾人城。”

“比那日在纳木亲王府见到的西域舞姬还美?”潇潇回想那日那西域舞姬绝世的美貌。

“那要亲眼见过才知道了。”邵洺嘴角挂着懒懒的笑意。

潇潇顿时对这个名叫焚月的女人产生了好奇。

说话间,极乐坊到了,马车缓缓停了下来,夕阳正好,邵洺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潇潇,我们走,去看美人。”

千叶城,极乐坊,白烬并不陌生,他偶尔会来,也许是灵魂太冷,才会贪恋这温柔乡的温暖人气。

妩媚的花娘殷勤劝酒,逢场作戏,情意绵绵,白烬握住她的纤纤玉手将酒杯送到自己嘴边,一饮而尽,万种风情,尽在酒中。可他的眼神还是如往常一般淡漠如万里黄沙。一用力,美人娇笑着跌入他怀中,正当此时,门外忽传来人声,是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清朗温文。

“我今夜便要暮雨姑娘陪我。”那声音道。

“公子,暮雨姑娘今夜已有客人了,公子不妨看看我们坊中的其他姑娘,不乏比暮雨更好的。”殷勤献媚的,是老鸨的声音。

“不,我今夜只找暮雨姑娘。”那声音带着笑意却坚决,脚步不停。

“公子,暮雨房中已有人了……”老鸨急道。

说话间,那人已挑帘而入,不出所料,是邵洺,潇潇跟在他身后探头探脑。

华服锦衣,千金裘,衬着一张清秀俊朗的脸,一把精美的丝绸折扇,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见白烬,邵洺弯眼一笑:“真是巧啊,阿烬你也在这里。”

白烬放开怀中的美人,他才不相信这是巧合,但他没必要和这个无赖相论。

“你何故来此?”白烬淡漠问。

邵洺也不当自己是外人,在白烬对面挑个椅子一坐,笑意盎然:“自然是和你的目的一样。”

此刻的白烬没有带着琴和剑,也不知道他放哪儿了。

邵洺忽凑过去道:“阿烬你看,我俩都曾与同一个女子共度良宵,合计合计,就是我俩已经睡过了,你说,我们两人是不是很有缘。”

白烬:“……”他不知道他那来的这般诡论。

潇潇张大嘴巴,她家公子又一次刷新了她对无耻的认知。

暮雨玲珑般的心思,自然看出这两位恩客关系不一般,笑着将自己置身事外:“既然两位公子认识,暮雨就不打扰两位公子叙旧了。”说完起身行礼告退。

没有人挽留她,路过门口潇潇礼貌给她塞了几张银票,暮雨行礼道谢,悄悄拉了老鸨出了房门。

邵洺无辜叹气:“阿烬,看来今夜只能我陪你喝酒了。”说着,伸手去拿酒坛,却被白烬抢先一步,白烬拎着酒坛,漠然抬眼看了一眼邵洺,施展身法翻出窗外,掠上屋顶,邵洺扶窗而看,只看到白烬的白衣在屋檐之上一闪而逝。

“潇潇,下楼。”邵洺一转身,出了房门。

“诶,公子。”潇潇急忙跟上。

到了院中,只见白烬坐在屋顶之上抱着酒坛仰头饮下一大口酒,月色已悄然笼罩苍穹,夜风瑟瑟,吹动白烬的发梢衣角,飘动着,不似人间之景。

邵洺笑着朗声道:“如此月色,一个人喝酒岂不寂寞?”

白烬不理他,邵洺也不气馁,吩咐潇潇:“潇潇,找梯子来。”

“啊,哦,好的公子。”潇潇连忙跑去找梯子。

不消片刻,潇潇回来了,身后跟着两名男子抬着一把长梯,邵洺一扬下巴,梯子架好,邵洺将扇子扔给潇潇,一撩衣摆爬上梯子。

白烬暗自无语,他还是第一次见这般死缠烂打的人。

踏上屋顶瓦片,寒风肆意,邵洺没走几步,突然一阵地动,邵洺脚下一滑,衣服裹瓦片向下滑落,潇潇掩口惊呼出声,吓得不知所措,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牢牢拉住邵洺的手,止住邵洺下滑的趋势,是白烬,另一只手还抱着那坛酒。一用力,将邵洺拉上来,白烬便不再理会他,自饮自的酒,邵洺惊魂未定,半躺在瓦片上叹气:“今夜想饮一口酒可真不容易。”

白烬看他,犹豫片刻,将酒坛递给邵洺,邵洺眉开眼笑:“果然,阿烬最好了。”饮下一大口,邵洺痛快大笑:“好酒!”

白烬回头,从小到大,抛去逢场作戏者的绵绵情话,似乎就只有师兄这般毫无作态地亲近于他。

突然想起了什么,白烬问:“我和顾云间当真很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说像谁,白烬很疑惑。

看他微微皱着眉,一副单纯不解的模样,邵洺撑起身抬手捏了捏白烬白玉般的脸:“不像,一点也不像。”白烬反应慢了半拍,皱眉一把把邵洺的手打开,邵洺委屈地揉揉手,让白烬生不起气来。

邵洺说得认真,白烬便信了,伸手要过邵洺手中的酒坛,仰头饮下一口,邵洺去要,白烬不舍,躲开邵洺的手,又饮了一口,邵洺不依不饶去要,白烬才依依不舍给他,看他喝了一口酒又去要。

不知不觉,月渐西沉,一坛酒也见了底,这酒入口柔,后劲却挺大,白烬靠着屋脊昏昏欲睡,口中低低喊了两个字,被风送到邵洺耳中,缥缈的:“师兄……”

邵洺笑了笑,将最后几滴酒倒入自己口中,向后呈个大字躺倒在屋顶上。他原也有个师兄,年长他三岁,那时他不过九岁,刚被父亲送到落梅山庄学艺,犹记得那时,天冷了,他总爱抱着枕头到师兄房中,同他挤一张床,师兄会分他半边被子,两个孩子便这样挤在同一床被子里互相取暖,度过一整个冬季,而如今,已是陌路。

忆及往昔,邵洺自嘲般笑笑,再次有意识已是天明,潇潇蹲在屋下,守着邵洺,一夜未眠。

“阿烬呢?”醒来未见白烬身影,邵洺问。

潇潇捧着脸:“白公子早走了。”

“哦。”邵洺没什么表情,只说了一个字,说完站起身摇摇晃晃地爬上梯子,潇潇生怕他又跌了,急忙去扶梯子,直到看邵洺有惊无险地踏上平地才松了一口气。

“公子,我们去哪?”

邵洺看了看潇潇:“去睡觉。”

休息好,邵洺带着潇潇去酒楼吃饭,大堂中的台上有说书先生在说书,凑巧,说的也是顾云间,邵洺笑,即使那人如今生死不明,这世间还是在传颂着他的传奇。

“……抬头,只见黑云压城,狂风肆虐,兆虞大将高长风率八万大军兵临城下,渐成围城之势,顾云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一身银甲长剑在握,站在城楼之上直面高长风,高长风大笑:‘顾云间,仅凭你城中一万人马,如何挡我八万精兵,还不快快投降,我可饶你一命!’顾云间剑指高长风,厉声威面:‘尔等宵小,胆敢犯我中原,今定让尔滚出中原土地!’高长风冷笑:‘狂妄!’随下令攻城,箭雨过回后,只见城门大开,顾云间率五千精兵御马冲入阵中,所向披靡,势不可挡,在敌军阵中杀了一个来回,高长风怒不可遏,欲亲自斩下顾云间人头,顾云间张弓搭箭,目寒如铁,一箭射向高长风,长箭擦高长风脖颈而过,高长风胆寒,跌下马背,顾云间就此率军回城,威震敌军……”

邵洺轻笑,一边吃一边静静听,他没见过顾云间在战场上的样子,总听旁人说,应当是一副威严沉稳,临危不惧的模样,倒与他熟知的顾云间有些不像。

第一次见顾云间,是在顾云间回京述职的时候,那时邵洺刚满二九,被师傅逐出师门,一身武功尽废,在家中修养了一年有余,父亲不轻易让身体未愈的他出门,可把他在小小的院中闷坏了。邵洺天性顽劣,听说常胜将军顾云间回京,众多京城百姓自发出门等候相迎的消息,便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趁父亲早朝不在,支开仆从,悄悄踩着院中的老树翻出了院子,来到大街,只见围观的百姓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为了占据有利观望的位置,邵洺找了一处矮墙,废了不少力气爬上墙头悠闲坐下,一身锦衣染了不少灰土,让他看起来形容狼狈,可他却自觉惬意,摇晃着双腿等着看这天下的大英雄,然后他第一次见到了顾云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