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郁的花露水味道不要命地涌入绯月的鼻腔,但是怎么也掩盖不住那种从腐朽躯体里散发出来的血腥味道。
两种味道掺杂,直闻得人想恶心呕吐。
然而此刻绯月连做出屏气止吸的动作都觉得奢侈。
一只冰凉潮湿的手正遏制着她最脆弱的后脖颈,只要她稍稍有所挣扎,随时都可能被一击毙杀。
绯月甚至不敢去思考自己会在跟这个黑衣人近距离接触的过程中,感染什么程度的呤,但毫无疑问,这个人已经被呤侵蚀得病入膏肓。
而绯月此刻依旧陷在惊恐愣怔里,本来以为能从白喻手中逃出来就万事大吉,结果还没离开龙庙多久,就被一个突然出现的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抓住。
对方甚至凑近绯月的耳边恶魔低语,她已经被流浪者协会彻底抛弃,成了杀害淮盈市长女儿的通缉犯。
事实上,真正让绯月崩溃的不是落入了一个比她还强大的异能者手中,而是轻而易举地就被异能者协会抛弃,被背后的主使者推到前面来挡.枪,所有的罪责都是她。
就在绯月卡壳的思维逐渐转动起来的时候,那个黑衣人带着她转过了几条灯光不明的小巷,坐上了破旧隐密的光能悬浮车。
车辆起飞的时候,绯月有一瞬间的眩晕,就好像茫茫然不知去处,更像是骤然吸入了麻.醉的东西。
等到稍稍有些理智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一个熟悉的地界,正是白天才来过的金源镇。
绯月只觉得一股恐慌弥漫在心头。
而黑衣人带着绯月下了车,又钳制着她走过一条没多少人的主干道,转进小巷子里去。
七弯八拐地走,终于来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可以潜入下水道系统的通道口。
这附近其实已经是一片待拆除的废旧建筑群,到处杂草丛生,土堆一簇一簇地冒着尖儿,而那个下水道口就被夹在两栋摇摇欲坠的红砖建筑之间。
然而在看清这个入口之后,绯月却是震惊地瞪圆了已经有一片红血斑的眼睛。
“熟悉吗?”突然间,只听那个黑衣人在黑暗和寂静中开口。
绯月瞬间紧绷起身体,恐惧在这一刻疯狂地挤占着她的每一个细胞。
然而此刻绯月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情,她处理孙琳的全过程,难道完全被人看到了?
这想法让本就经历过绝望的绯月生出一股巨大的恐慌来,即使她通缉犯的罪名已经被坐实,但黑衣人揭露的真相跟被下达逮捕令的理由在她这里,完全是两码事。
绯月竭力让自己的理智回归,哪怕侧头去看一眼黑衣人的真面目,然而异能者的威压不仅威慑着她,甚至巨大的恐慌已经让她失去了很大一部分反抗的勇气。
绯月直接沉默了,只能目视前方死瞪着眼睛。
但黑衣人似乎并不需要绯月的捧场,低沉沙哑的嗓音闷出一声笑来,继续说道:“我以为只有我知道这个隐蔽的入口,也是,那么脏那么臭,连市政都不屑去维护,就跟我们这些充满罪孽的流浪者一样。”
绯月瞳孔瞬间缩紧,尽管黑衣人没说出太多震撼人心的信息,但依旧让她再次寒毛直立。
黑衣人自顾自地继续说:“哪像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异能者,在异能者协会的庇护下,作威作福。”
黑衣人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就是有一股力量,震慑得绯月越加恐惧,她宁愿此刻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强大陌生人给直接杀死,也好过遭受这样的精神折磨。
对方至少是lv4中级以上的异能者。
绯月依旧不出声,黑衣人还是继续说着他的话:“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发现你的秘密吗?”
绯月心头瞬间一紧。
终于在这一刻,绯月突然生出一股视死如归的勇气,脱离黑衣人的掌控,猛然侧头看向了对方。
然而只是一眼,就足以让绯月震撼得想立马撤离。
这个黑衣人被兜帽笼罩着,那张脸藏在阴影中,可就算是这样,面颊上星星点点的黑斑依旧清晰可见,甚至那白色的眼球,也被黑色浸染,整颗眼睛就是一片漆黑,分不清瞳孔和白眼球,看起来甚是可怖。
这无疑是一个病入膏肓的呤感染者,甚至他病重得,如果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的话,早就已经化作黄土,然而此刻对方依旧忍着巨大的疼痛,游刃有余地对他抓住的猎物玩弄股掌。
似乎是看清了绯月的震惊,黑衣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颇有一种疯癫的架势,低沉沙哑得犹如磨砂纸擦过墙壁的声音。
绯月更是感到害怕,下意识想后退,然而后脖颈瞬间传来掐紧的疼痛,她才又猛然意识到,自己还受制于这个黑衣人的掌控。
笑声持续了好几秒的时间,大概黑衣人也笑够了,才瞬间收敛了声音,突兀兀地又道:“如你所想,我受了很严重的呤感染,这会儿还有精神,也不过是吃了很多很多的止疼药,甚至我一只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你能想象这种痛苦吗?”
绯月只觉得这人是个疯子,对方感染了呤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终于不知道哪里又来的勇气,绯月听见自己问出声来:“你为什么抓我?如果为了悬赏,大可不必带我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