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晨光破晓,姜辰难得起了个早床,不过即便如此,也只来得及透过窗户,看到父母与哥哥匆匆离去的背影。
为了应对两季抢收,村里的孩子与城里的孩子不同,他们拥有的不是寒暑假,而是五月与十月的农忙假。
这样既能在双抢时,为生产大队提供些微薄劳力,也能让他们趁机赚点工分贴补家用。
所以双抢时,村的里孩子只要无病无灾,能跑能跳,就得去田里帮忙拾拾麦穗,或捡捡花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轻省活。
只有风吹就倒,浑身病气的姜辰,才能待在家里躲闲,享受到整个假期。
宁城秋季短促,双抢时间十分紧张,往往天刚一亮,姜父就带着家人赶到田里上工。
姜辰拍了拍脸,想起藏在衣柜里的睡衣,赶忙从床上爬起来,顶着一头乱发,拿起睡衣就往洗漱间里跑。
急促的动作带起一阵轻风,卷起丝丝浅淡的冷香,自他鼻尖撩过,时隐时现。
什么味道?
姜辰吸了吸鼻翼,还挺好闻的……
不过,还是谢诤的事要紧,他仅是步履微顿,便又继续提速前行,打算尽快将尾巴收拾干净,以免老爸老妈发现端倪。
十月的天气仍旧燥热,水在洗漱间内静置了一夜,也只是温凉,并不冰手,可对病病歪歪的姜辰来说,还是冷了一些。
他取了些热水兑进盆里,才蹲坐到小板凳上,将睡衣浸湿,打上肥皂不断揉搓,思绪也随之越飞越远。
这人啊,优越感都是对比出来的!
比起那些睁眼就遭人陷害,身边躺着裸男、裸女、裸哥儿的穿越文同行;或是一醒来就父母双亡,只能带着弟妹上山下乡,打脸极品的逆袭文女主;又或是刚到就命悬一线,只能艰难觅食,养家糊口的种田文男主……
他这路人甲不仅倍受家人宠爱,还没撒泼打滚的极品亲戚,简直就是神仙开局。
想着想着,姜辰心底的郁气就散了,倒是压制了一夜的咸鱼心态,又开始固态萌生,渐渐抬头。
姜辰将洗好的睡衣,从盆里捞出来拧干,拿到院子里晾好,方才顾得上早已频频打雷的五脏庙。
他稍作洗漱,将头发理好,便轻车熟路地来到厨房,取出灶上温着的蛋饼与白粥,不出意外地又瞧见了几点焦糊。
说起来,虽然在医生的助攻下,老妈已重夺掌勺权,但早餐仍旧是唯一的例外。
对姜·宠妻狂魔·天成来说,能容许老婆洗手作羹汤,已是极大的让步。
若还得让爱妻减少睡眠,提前起床准备早餐,那可就是欺人太甚,罪大恶极了!
于是早餐成了老妈唯一没能攻陷,也绝不可能攻陷的区域。
姜辰最近倍受呵护的味蕾,忍耐力呈几何下降,每次早餐对他来说,都宛如生受酷刑。
可哪怕再不情愿,浪费粮食也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他捏起鼻子,仰头将白粥一口吞下,那股难闻的焦糊味,顺着嗓子眼直冲天灵盖,给呛得涕泪满脸……
姜辰咳嗽两声,想起能将白粥喝得面不改色,还频频向老爸回报以微笑的老妈,不禁心生感叹:能够活得有名有姓的角色,果然没一个是简单的,就连他那温柔如水的老妈,神经一旦坚韧起来,也很是有些非人。
他又去洗漱间擦了把脸,见天色尚早,打算去土屋走一趟,与两位长辈统一下口径。
土屋建在村尾以西,用泥墙圈起来的面积没多大,却有大半位置都被木桩及草垛扎起的猪圈占据。
说起来,隐居在破土屋的众大佬,无论是来此避祸,又或是到此求医,年纪大多与张老爷子相仿,已无法参与大队的生产劳动。
但好在这是一个讲究人人有饭吃的年代,大队每年收获的粮食,都会按照七三分配,七分的定额口粮,三分的劳动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