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渐漓!”笑一站在顶丘,一手指着身后,冲他喊着,“看!今天的晚霞!”
白渐漓牵着马,站在小土丘下,朝他望去。
黄橙的霞光从少年的背后包裹,金黄赤红交错,灿烂一片,浓艳而温柔,像是把少年拥入了怀里。而那少年背着光,看不清五官,只见得被光照亮的发丝飞扬,风吹得裙角翻浪。
白渐漓看着霞光下的剪影,弯了嘴角,他知道,那个少年在看着他,向他分享美好,而且笑得很开心。
晚霞很美,很热烈,那个少年人也是。
“走了殿下!回家了。”白渐漓冲他招手。
“来了来了。”笑一笑着跑下丘坡,蹬身上马,趁白渐漓不留意,将两朵雏菊掖在了他发丝里。
白渐漓下意识抬手,抬眸间,在对上笑一得逞的笑容后,诧异变为温柔。
“别摘啊。”
白渐漓触到花瓣的手垂下了,淡黄的雏菊花别在发间,一起跟到了家——那个僻静清雅的小竹舍。
“白渐漓,我不想回去了。”笑一下马,站在白渐漓身旁,看他绕着缰绳,“再收留我一晚吧。”
“行啊。”白渐漓浅笑着,“只是我明日要去学堂,怕是陪不了你的。”
“就一晚,明早就走,不耽误你。”笑一笑着看他。
白渐漓莞尔,应下了。
“跟昨天一样,你自己在这睡好,早上我给你带米浆。”收拾好后,白渐漓叮嘱笑一。
“好的。”笑一一身莹白轻透的里衣,坐在床边晃着双腿,回答的乖巧。
灯灭了,门轻轻的关上,一切归于寂静,只有未关的炉火发着暖融融的光。
笑一缩在被子里,嗅着床褥间的味道,这让他莫名的心安。
整个房间都不大,床更是没有魔界皇宫的一半儿大,可让他感到更舒适,更像是一个“卧室”,而不是单纯的“住所”。
床对面墙上挂的钟,“滴答滴答”的走着,笑一躺了一会儿却坐了起来,那双漆黑的眼睛打量着周围。
陈设很简单。
但很温馨。
比自己的房间看起来充实些。
笑一撩起被子一角走下床。可能只是好奇吧,他想了解他更多。
房间里的东西一览无余。最贵的东西也就他那柄剑和那一架琴。
那狐狸是真的没什么钱。
他平时都不无聊的吗?笑一这么想着。
但他又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书架上整整齐齐放满了书,平时还要去学堂,不考试的话去仙灵山,闲下来了也可以出去逛逛,弹弹琴……也许在学堂那边也有许多朋友。怎么会没有朋友?那狐狸长不错,会的又多,想必也是十分招人喜欢的类型……也对,那什么殷卓琴不就是一个?
想着想着,他又意识到自己可能只是白渐漓生活中的一小部分,甚至很小一部分,可有可无。
反过来看自己,从小就是个病秧子,再加上后天血魔的原因,一直没什么朋友,旁人别总嘴碎嚼他舌根,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就算好的了。好容易得来的一个朋友就显得极其珍贵。
这种不等价的感觉让他十分失落。
他感觉自己投入的感情太多了。
或许不该这样。
笑一转了一圈儿又坐回床边,按了会儿太阳穴,一到深夜无来由的想法,瞬间充斥着脑海,需要理一理。
他经常性的胡思乱想,能想通最好,想不通或者是想错了,事后也会焦虑和内疚。
余光又撇见了椅子上挂的马面裙,上面的烫金纹案在黑裙摆上反正隐匿的光。
他若不是真心把自己当朋友,又怎么会花这个价买这样的衣服,请他吃东西,为他打掩护?明明是要上学,却还单请一天假陪他,还有那名殷少将的话……
但也有可能是身份地位的差异促使。
想到这,笑一修长的手指收了收,指甲嵌入掌心。
为攀高位的巴结讨好行为,他见过不少。因为他年龄比那狐狸小,又是他国少主,自认为长得好看,有钱有势还有颜……这么想,换在那狐狸的角度看他,大概就像异国骄傲蛮横的小少爷。再加上白渐漓脾气好,对他就像是哄小孩儿。这么解释也完全符合,好像也说得通。
谁想得罪一个他国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对方还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笑一垂着眸,看着自己的脚尖,双唇不自觉的抿了起来。
他被骗过太多次了。加上又身处皇室官场,也见过太多人世险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