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例外。
夏天沿海地区遭受了史无前例的洪涝灾害,灾情折子几乎一天几封地送进宫里。萧滐和朝中大臣几乎夜夜熬灯,却都对此束手无策。
这次洪灾太突然,又有好几个城池是第一次遇到这些,造成的死伤简直难以估量。
直到某一日清晨,萧滐的书桌上出现了几张宣纸和一个小模型。
宣纸上记录着赈灾计策,灾后防疫与重建,甚至还有一个精细的机械图纸,一旁注释着净水装置等字眼。
御书房的看守侍卫说是悦凤殿的太监送来的。
萧滐和左右二相看完宣纸内容激动地坐也坐不住,最后饶是二相都坚持要去看宋元落。
当然,三人最后齐刷刷吃了个闭门羹。
宋元落的态度冷漠,可萧滐也知她的底线与品性,如此一遭倒彻底心安下来。就像是在皇宫里住着一个守护神,平日不露面,可当他走到绝境时总会出手庇护他的。
如此之后,萧滐遇到什么难事或是想发泄的时候便总去悦凤殿外面,偶尔自言自语,偶尔则对着高大朱红的宫墙呐喊几句。
偶尔他还能听到隔墙传来宋元落冷漠的一句“癫子”。
不过哪怕依赖如此,他却从未撤过悦凤殿外监视着宋元落以及进出悦凤殿信件的暗卫。
若不如此看住宋元落,他睡不好。
当然,他不是因为宋元落在皇宫里睡不好。事实上反倒是宋元落没在皇宫里的日子,萧滐是真正日夜失眠。
天气好的日子宋元落也会带着慕糯之直接出宫踏青游玩,近点就在汴京城里,远点她们还会去附近的城池,少则一两日,最多有一次去了五天才回来。
那五天里萧滐几乎没闭眼,等宋元落回宫后才直接放了左相的鸽子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翌日早朝。
当然早朝上他被左相指着鼻子骂懒惰怠政便又是题外话了。
而宋元落出宫主要是为了旅游散心,其次便是趁机看下自己的产业。
老怪如今已经离宫去了汴京旁边的景州城,成为了景州城的首富。他在各地坐拥良田千亩,商铺满街,家中更有贤妻美妾无数,可谓逍遥似神仙。
而他商铺盈利的一成,归宋元落所有。
宋元落最近一次去看老怪则是在他女儿的满月宴上,彼时已经距离老怪离开满一年了。
老怪今年六十八岁,终于有了他第一个孩子。他高兴地大办酒席,足足宴请了全城百姓三天三夜。
但是这么个人生赢家在见到宋元落后却还是满脸的抱怨,“当初跟着你混是想直接从你这拿点金子养老,结果你倒好,把我算计得明明白白。”
宋元落勾唇饮下壶中烈酒,坐在屋顶上仰头看着近在迟尺的圆月。
古代的月亮真的特别大。
将悦凤殿塑造成宫中无人可扰的世外桃源后,老怪便向宋元落索要慕糯之的嫁妆了。
他跟着宋元落既为求命,更为求财,这点宋元落自然知道。
但慕糯之的嫁妆她又怎么会给他,她给他的是一本汇总了她上一世所有经验教训的经商指南。
“我都六十多了,只求能安享晚年。”老怪虚伪地笑道。
他当然不会买账,更加不信宋元落写在扉页的“若照此书,金银自来”八字。
他之前是做巫师的,最会给人画饼。再者说宋元落若有这样的天书,为何自己不用?
可宋元落只是微笑着躺在藤椅上,边晃边漫不经心道:“你那日也听到了吧,我来自未来。”
没错,那日在金矿宋元落对濮翊扬说的话,装死的老怪全部都听到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会冒险找到宋元落想要为自己赌一个未来。
老怪盯着手中的书和藤椅上悠然的女子沉默了足有半个时辰,最终还是离开了皇宫。
他最后赌赢了,宋元落的册子真的让他赚的盆满钵满,最后成了景州城的首富。而这尚不是终点,如今的他已经六十八了,却依旧斗志昂扬,朝着成为天下首富的目标前进着。
“主子,真的没有别的书了吗?”见宋元落没有搭理他的抱怨,老怪死不要脸地凑上去谄媚道。
话音才落,一个黑衣人忽然飞上屋顶一脚将他踢下了屋顶。
黑衣人身手之快让宋元落都没有反应过来,可当她回过神准备射出袖中弩剑时,黑衣人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让她差点跌落屋顶的消息。
“陛下薨了。”黑衣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