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皇家秘辛,仁侑帝哪能纵容百姓继续听下去,很快便命人将所有人都驱逐了出去,堂内顿时只剩下宋元落等人和镇国侯等权臣。
不过被赶走的百姓和大臣也不能离开,全都被集中在了容王府偏院。
美其名曰“修养片刻静待宴饮”,实则是被关了起来。
今日之事若能顺利解决,按仁侑帝的性格他们或还可保全性命。但若不能,所有人怕都得被灭口。
可究竟如何才算顺利解决?大多人心里也没有个方向,只能惶恐地等待着他们的结局。
容王府正厅,气氛剑拔弩张。
自尉迟砚去世后镇国侯就像被抽干了血一样,整个人变得消瘦不少,身体也每况愈下。
今日又遭受如此大的打击,早已支撑不住,仁侑帝念及君臣旧情,命人抬来了太师椅,允他入座。
后来又看左右两边空旷,索性摆摆手也都给慕相等人赐了座。
场上最终只剩下宋元落及濮翊扬等人,萧滐夫妇,以及前六皇子萧秣站着。
“萧汜和崔氏是因何而死,不光宋氏你清楚,在座之人又有谁没有猜到?”仁侑帝咳嗽了两声,吐出一口血痰后缓缓道:“黄毛小儿,自以为是。”
他说着又急剧咳嗽起来,一旁的钱太医慌张看向邈叔,却见后者只是厌恶地扯了扯嘴角,并未给任何指示动作。
钱太医自然能看出仁侑帝此刻的难受,也知晓邈叔定有办法缓解他的难受。但对方若不肯做,他也爱莫能助。
毕竟他的任务只是配合邈叔确保仁侑帝不会在此刻死去。
众人就这样心思各异地看着仁侑帝接连咳花了四张手帕,然后才神情痛苦地咽下一口温水,哑声继续说道:“为君者,既要有济世仁德之心,又要有杀伐果断之能。如此才可保我大虞千秋万代,诸位觉得呢?”
“陛下圣言,臣等谨记。”慕相率先起身俯首回应。
萧汜之事看似由宋元落设计,实则萧玉珩才是那个幕后推手,而最终对萧汜及其身后崔氏赶尽杀绝的亦是他。
为达目的不惜残害兄弟,这样触及仁侑帝底线的行为最终却反换来仁侑帝“杀伐果断”的夸赞,宋元落敛眸嗤笑了一声。
“陛下莫不是以为萧汜之死以及您身上的毒,真像您现在看见的那样简单?”
“什么?”
“陛下中毒了?”
“是谁做的?”
“……”
权臣该演戏的还是硬着头皮继续演戏,当然其间也有面露心疼之色的。
比如,萧秣。
“斩草除根,萧汜必须死。”萧玉珩看着宋元落,语气异常平静,“元落,本王替你扫平了障碍,你的手不沾血亦能高枕无忧,不好吗?”
看样子他并不打算继续装了。
宋元落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向萧玉珩,“其实我一开始确实想过,你或许比魏王更适合当这个皇帝。”
萧玉珩的眉头皱了起来。
“元落,你与我是同一类人。就说那些在偏院的百姓,你明知道今日无论结局如何他们都活不了,可你还是为了私利将他们卷了进来。”
宋元落静静注视着他,沉默片刻后忽然嫣然笑道:“你说的没错。”
“你我正如同棋盘上的黑白二子,是高山流水难遇的知己珩郎,如果你装得再好一点,或许我真会爱上你。只可惜,没有如果。”
他可以厚颜无耻地将自己的那些龌龊事套在为宋元落好的壳子上,宋元落自然也不介意再朝他的伤口撒几把盐。
至于她会不会真的爱上萧玉珩这种人?
无论是上辈子那位祁氏当家人还是这辈子的萧玉珩,与她注定不是同路人。
“宋元落,你好大的口气。你当我大虞储君之位是什么?岂是由你说了定。”一直在旁边看戏的文王此刻终于忍不住了,挥着扇子粉墨登场。
宋元落扫了他一眼,一句话就让他偃旗息鼓,“肃王想必也不是自尽的吧。”
仁侑帝的脸色终于变了,他习惯性转头看向身边之人,随后才意识到今日皇后并未出席,位子上坐着的是宸妃。
肃王谋逆本是大罪,可自己儿子的心性仁侑帝自然清楚,他做不出弑父的举动。更不用说皇后与他夫妻多年,不可能像崔贵妃一样为夺嫡纵容自己儿子残害他这个夫君。
仁侑帝不是傻子,自己这些儿子哪个不想当皇帝,哪个不是为了皇位做尽腌臜之事,只要没有威胁到他的性命,他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