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尉迟砚在世或镇国侯出席此次春猎,亦或是以黎家未嫁女的身份,她不是在内圈也至少是在第二圈。可不知是谁刻意针对她,最后按照礼部所陈列的春猎细则,她竟被强硬拦了下来。
此刻远远看着各牵一匹骏马正窃窃私语的萧夕揽和陶松雪,她恨得几欲断肠。
宋元落说文王请她使计促成和亲,文王请她!
“夫人!”秋叶发出一声惊呼,黎簌簌竟被气晕了。
……
第三圈中闹出的小动乱并未惊扰内圈雅座的贵人们,随着号角再次长鸣,一匹匹骏马终于扬蹄朝林中跑去。
不一会儿,第二圈的贵人们便也卖力追起了鸡鸭。
虽只是家禽,但捉的多的同样有赏。
雅座之上的贵人见此热闹滑稽的场面,也都欢笑闲聊起来。
福公公替萧玉珩倒了一杯茶,弯腰递过时轻声嗫嚅道:“宋大人进林子去了。”
萧玉珩扫了他一眼,接过茶杯慢慢吹着杯中热气,敛眸并未立刻开口。
他和宋元落的首次合作便是在春猎这日,目标也很明显——让萧汜永无翻身的机会。
但宋元落的计划是在晚上,并且计划里是没有萧夕揽的。
是她临时改变了计划还是从一开始她就有事瞒着自己?
萧玉珩啜着茶,氤氲热气遮掩了眼底一切情绪。
“珩儿。”
仁侑帝忽然开口唤他,萧玉珩眼中的阴郁瞬间荡然无存,再抬眸依旧是那个温润仁善的王爷,“父皇。”
“朕还记得你第一次打猎便射中了一头半人高的麋鹿,你那时才这么高,回来的时候别提多威风了。珩儿,你可记得朕那时夸你什么?”
“父皇谬赞,儿臣有愧。”
仁侑帝那时说得子如此,大虞萧氏皇室未来有望。
可这话如今不能由萧玉珩说出口,在场的皇后、贵妃和王妃们自然也不会替他说出口,最后此事竟如此揭过。
福公公在萧玉珩身后偷偷用袖子抹了把眼角,他心疼自家主子。
没有娘又没有媳妇,自腿瘸后身边竟再无人剩下,今日也不是陛下重提此事是暗指什么,要是有人帮着说出那话该有多好啊……
福公公想着萧玉珩的身边人,崔贵妃又说起了和亲一事再次成为众人关注重心,萧玉珩则有些思绪涣散地顺着策马离去的众人望向了树林。
宋元落此时又在林中谋划着什么?只可能他行动不便,无法看上这一热闹了。
……
四位王爷进入林子没多久就来到了第一个岔路口,众人皆十分默契地拉住了缰绳。
不一会儿,陶松雪和上官嘉朗便也追了上来。
“郡主。”
“郡主。”
康王和肃王齐齐开口,说完又神色不善地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思不言而喻。
陶松雪当然也看得出来,心中嫌弃面上却又不能流露出来,反倒是饶有兴趣地策马走到了萧滐跟前。
“九弟临行前不是说要替九弟妹打只兔子回去?再晚就赶不上了。”萧汜意味深长地说。
萧滐本就不打算搅入他们的争夺,此刻见萧汜有意赶他,也失了看热闹的兴致,“驾”一声便果断策马离开了,甚至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说。
“九弟可真是哄妻心切。”萧汜阴笑一声,回头自己那两个兄弟已经又挨着陶松雪各种殷勤了。
他也不打断,十分悠闲地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眼见着陶松雪已经要跟着他们走了,忽然说:“四哥七弟,不如我们让郡主自己选一条路。”
“选路?”陶松雪挑眉看向他。
“不瞒郡主,每条路上的猎物都不一样。”
“臣弟倒是第一次听说林子里四处乱窜的兽禽还会看路。”萧夕揽嗤笑一声,“五哥这是又喝醉了?”
结果康王不怒反笑,“郡主若不信,我可告诉你我这条路上有什么。”
说完凑到陶松雪耳边轻声道:“本王今日,得了三个奴隶。”
陶松雪眉心微蹙,面上终于再难掩厌恶,甚至带了一丝愤怒。
这萧汜把她当什么人了,猎奴那种低俗之事他竟敢——
“其中一人,正是魏王妃的丫鬟,宋元落。”
陶松雪一愣,眉梢一扬脸上染上笑意。
“康王殿下此路有趣。”话音才落,已扬鞭策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