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传来些异动,孟玺平稳的呼吸逐渐变乱,眉头皱起,呢喃道:“……孟砚青。”
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过,孟玺睁开眼,正对上露出些惊讶神色的孟方琼,不过他很快收敛神情,恢复原样,手中还捏着根银针,是刚从他身上穴位拔下来的。
孟玺刚醒过来,头脑混乱,恍惚地看着孟方琼。
孟方琼将施在他身上的银针全部拔下:“好点了没,你体内的灵力暴动,险些爆体而亡,师父、小师叔还有安掌门三人合力平复你的灵力,才将其平稳下来。”
孟玺头脑凌乱,只能听到孟砚青的名字,于是问道:“小师叔呢?”
孟方琼动作一顿,将银针全部放回口袋,“在和安掌门商讨什么,我不知道。”
孟玺点了点头,平复了好一会儿意识才稍微清醒些,余光看见忙碌的孟方琼,有些过意不去地道:“多谢师兄。”
孟方琼停下动作,看向孟玺的目光中有些惊讶和质疑,片刻道:“你我是师兄弟,不必道谢。”
“只是——”孟方琼停顿了下,状似无意道:“师弟筑基期的修为,灵力暴动竟能达到这样致命的地步,有些……不可思议。”
孟玺一听这话,下意识和孟方琼对视,只见孟方琼紧紧盯着自己的反应,像是要从自己的动作习惯中看出什么不协调的地方。孟玺心里一跳,难不成他发现自己不是原身孟玺,产生怀疑了?
他连忙解释道:“那地方古怪,有些说不清的事也是正常的。”
孟方琼没从孟玺无懈可击的警备中看出什么来,颔首道:“那就不打扰师弟休息了。”说完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出房门。
房间重归安静,孟玺翻了个身,侧躺着,用被子蒙住自己,方才梦里的场景飞速在脑海中盘桓,让他颇觉心惊。
原身和孟砚青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有什么超越普通师叔侄的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孟砚青对他莫名其妙的管束、制约和保护就完全解释通了。
可有些地方有明显的矛盾,在逻辑上无法自圆其说。比如孟玺修为奇差无比,可梦中孟砚青说他师父给出的评价是“天资聪颖,可举一反三”;再有时间上的不恰当,孟玺回门后不久,孟砚青便离开清影宗,近二十年没有归门,梦中孟玺和孟砚青关系亲密,感情的培养并非一朝一夕,孟玺如何能和孟砚青有交流的时间。
可若说梦是假的,孟玺又觉得不像,在梦到孟砚青时,那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莫名悸动和熟悉感,让他笃定,这一定是曾经发生过的事实。
难道孟玺和孟砚青有什么交流的特殊手段,只是在外人面前表现得不熟?那么孟玺筑基期的修为其实是一种掩饰?
不可能。
孟玺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想,他的身体他自己知道,确实是无比孱弱,和常见修真之人相比,可以说是十足的废物,带不得一点虚假成分。
那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孟砚青和原身那种过于密切亲昵的氛围是通常师叔侄之间能够拥有的吗?他们是什么关系,孟玺想了半天,都无法用一个准确的形容词形容那种若即若离、蒙着层纱的感觉,他过于单薄的恋爱经验给不了他想要的回答和解释,要知道真相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孟玺大脑运转了一会儿,便又觉得很累,刚闭上眼就睡着了。
孟方琼轻敲房门,孟温纶的声音从其中传来:“进来。”
屋内孟温纶、孟砚青、安不芮三人正坐在茶桌旁,不知在聊什么,孟温纶见他问道:“发生何事了,方琼。”
孟方琼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孟玺方才醒了。”
“醒了?”孟温纶舒了口气:“醒了就好。”
孟方琼刚要离开,被孟温纶叫住:“方琼,你留下吧。”
“是。”孟方琼在茶桌旁落座,正对着孟砚青,孟砚青没什么表情,并不怎么说话,只在安不芮或孟温纶谈话交叉间说上一两句。
安不芮道:“这碎玉定不是凡物,只是不知为何,其中灵力消失不见了,好生古怪。”
孟温纶在手里翻来覆去把玩那块玉,紧紧皱着眉:“这东西……我曾见过。”
安不芮愣道:“当真?在何处?”
孟温纶眉头拧得更紧,脑海中关于这东西的画面飞速而过,但当他想去抓住点滴,那些画面便从手指间逝去,像是被什么强行干预了一样。
不对。孟温纶在心里跟自己说,又来了,他修行到这个程度,见过很多东西,知道很多不可言说的天理,心思百转,最终摇了摇头。
孟方琼侧耳听着几人聊天,偶尔给三人添茶,坐他对面的孟砚青始终没什么表情,像是从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他忽而想起孟玺半梦半醒时呢喃出的那句“孟砚青”,欲言又止片刻,孟砚青注意到他的动作,示意道:“有事要说?”
孟方琼张了张嘴,不知为何一股冲动的情绪油然而生,他点了点头,直视孟砚青的眼睛:“孟玺刚才醒来的时候……在叫小师叔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