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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于奔命的复仇者和夹缝求生的探员可能不会关心皮尔斯的机遇能将他带至多远,眼下更要命的问题是这些没经过斯塔克黑科技改装的车辆在枪林弹雨中能带他们出逃到多远。
神盾局武器库里的装备是最先进的,弹药是充足的,但与出逃者无关。随车的枪打空了子弹,用一把少一把。反击无法在不见底的消耗中展开,防卫同样也是。
当布鲁斯按托尼从加密线路发来的坐标重调定位线路之时,外放的通讯里越来越多、越来越频繁的嘹亮呼声。那些呼声是坚定的,甚至隐带笑意的,就好像反制的可期已在眼前招手。他们说「队长,愿星条旗与你同在,荣耀归于这片大地。」然后是短促、发聩的爆裂声。和说到振奋的掷杯为誓异曲同工,唯独此情此景丢开的不是酒杯,是性命。
弹尽的探员绑着炸药和手雷,义无反顾将车开进追击队,以命换命为一线战力拖延时间。军礼是利落的,回望的眼神是祝福的,夕阳为他们披上霞衣,和余下的被祝托希冀的人们一道,在静默中替他们送行。漫天的霞光被血色与火色烘托得愈发艳烈,像是对那未及绚烂业已坠落的生命最后的祭奠。
【该死……】漫长的、压抑的静寂最终被队长的咒骂声打破。他的声音是哽咽的,眼眶是泛红的。他一拳拳砸在驾驶台,砸在车门,这对超负荷运行的车谈不上理智行为,可没有人阻止。那一声声钝响,砸在车上,也砸在每个人心上。
哪来那许多所谓机缘,俱不过是他人的呕心沥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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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复仇者是在沉睡谷的一间仓库。
仓库当然不只是仓库,就像布鲁斯的蝙蝠洞,地面下的世界总比地面上的坚固些,高端些。仓库掩体里只有复仇者。幸存的特工在中途和他们分开,前往别的安全点驻守。敌众我寡的当下,分散保存实力的做法不能说不明智。
要说唯一一件不明智当属把“敌方阵营”的她引入这件设施。华尼托不无讽刺得想。
在场的复仇者多少受了伤。从破碎的作战服、挂彩的脸、灰扑扑的头发,足以瞧见这一路他们走得多狼狈。饶是如此,华尼托也一定不是这些人加在一起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个四肢健全的布鲁斯虎视眈眈。这可能是他们堂而皇之放她进来的倚仗。
“卤蛋在清点损失,清点了有一会儿了,估计用不着多久就能来和我们汇合。”斯塔克说这话的时候瞥了华尼托一眼。
从进门开始就对一卷纱布表露出莫大兴致的华尼托,没有错过托尼的眼神也没有回应。是觉得尼克·弗瑞不会不和她算笔账吗?真巧,她也是这样想的。
相比托尼的拐弯抹角,娜塔莎特工要直接许多:“华尼托博士,你对皮尔斯的突然发难就没有一点看法吗?”正儿八经的特工出身大约让她对下午的伤亡感触更深。
女特工的恶意和针对华尼托不是听不出来,最理智的回答应当是沉默,只是对于一个打定主意的质问者而言,沉默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她回答了娜塔莎,以一种不近人情的冷静:“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皮尔斯似乎打算利用总部动荡、无暇插手的空隙拓展势力,并借机献上投名状。这并不是一盘精细的赌注,至少他对局势的分析并不周全。从时间线看,不难推测他预备投诚的对象——高级副手的身份符合他能接触的上限,但有趣的是这是个和我或迈尔伯特均不相干、也称不上中立的副手。除非他判断的未来是我和迈尔伯特各自失势,这个选择比自掘坟墓好不了多少。”
“洛吉克·洛迪维亚。他选择了洛吉克是吗?”如果报出这个名字的是娜塔莎,华尼托可能会假意恭维下神盾局情报网络的灵通。但说出“洛吉克”三个字的是史蒂夫。
华尼托终于舍得扔开那卷绷带。“我该感到惊讶吗?”说着是否该惊讶的人口气淡得乏味,没有丁点被识破的警惕,也没有丝毫追究的兴致。
“刚刚截获了一条皮尔斯的通讯。”对方倒是急于把信息喂给她,“自称洛吉克助手的账号向皮尔斯求救,声称洛吉克被控制且有性命之忧。”
“性命之忧”的说法似乎总算勾起华尼托的一点兴致。她大方看了眼腕表,像是并不介意承认她多少知情,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洛吉克助手的说法倒也有几分可信,算算时间,但凡阿历克谢有一点闲工夫也该是时候出手了,毕竟这些年没少被洛吉克针对和使绊子。
只是,“你确定要截着这消息不放?”若放任洛吉克的求救抵达皮尔斯的终端,若皮尔斯出手搭救,无疑会为重振神盾局的反抗者们分散可觑的火力。这对近乎一无所有的反抗者们是不亏的或可一试,但他们看起来没有尝试的意图。
“你好像一点不介意皮尔斯的人手帮上洛吉克,坏了你的好事。毕竟你听起来可不怎么喜欢他。”娜塔莎面露嘲讽,“但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亚历山大·皮尔斯此人,自私、怯懦、谨慎。如果他得知将投诚的上峰临近败绩,比起拼死一搏、力挽狂澜得刷好感,他会更倾向于保全自身。届时,神盾局面临的压力只会有增无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