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去。”
“我睡不着,便来找师尊了。”
“下去……”
“不想,还是抱着师尊舒服,好香啊。”
池月湿漉漉的脑袋在景云青颈窝处乱蹭。
蹭的他额头突突,跳得激烈。
最后终于是受不了了,拖着池月下床。
用灵力热好水,将人塞进浴桶中,扒光衣裳,洗了足足六遍。
随后给他烘干头发换了干净的衣裳,捆在房柱上。
又在屏风后,将自己捯饬干净,看着乱糟糟蹭满污泥的床,一边叹气一边给池月解了绑。
当晚两人是睡在池月房中的,一阵折腾后,不管是折腾的人还是被折腾的人,都困倦到的极致。
头才挨着枕头便很快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景云青便将那脏了的木床和被褥一道灵火烧了个干净,从小金库中掏出钱,又到华阳镇上重新买了新的。
就是这一次,景云青竟然破天荒地打起了喷嚏,天知道自从修行以来,他的身体就再也没生过病,几乎一直在宗门修炼,也不曾受过什么伤。
现代的话来说,那就是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可是那万年的寒池水竟然让他着凉了!!!
于是,池月喜提三月禁闭,当然不是在青山洞,若是在青山洞那就不叫禁闭该叫回家了,至少对于池月来说是这样的。
禁闭的地方是雷长老的无器峰,那里绿植都少的可怜,水更是方圆十里不见一水洼,用来做池月的禁闭室,简直合适地不能在合适了。
整日喷嚏不断,鼻塞脑热,精神萎靡,景云青窝在崭新的被子里,开心不了一点。
左思右想又将池阳也禁足了三月,铁了心要将他们二人这爱泡水的陋习给戒掉。
窗外,夜幕中繁星如明珠闪着熠熠光辉,风过云动,将那圆月遮了大半,月华流光落到景云青眼中,似乎没有方才那么明亮了。
他伸出手掌,舒展五指,透过指缝远观那明月一点点挣脱浮云的遮掩。末了又将掌心翻过来,白皙、纤长,指甲并不长,他好像好久没有握剑了。
连掌上的薄茧都消失地差不多了。
这样的手打在脸上,应该是不疼的吧。
脑海中浮现出那日,池月抬起头,那张月色下,又惊又委屈的脸。
是了,他抬头的时候,嘴角带着血,那血看的他心底有些疼,大抵是教养了那么久的徒儿。
那时候盛怒与恐惧一齐涌上心头,出手时带了一成的灵力。
怎么会不疼,数百年来那是他第一次打池月。
他那时候情绪激动,言词激烈,仿佛是有万般委屈压在心头,因着那一巴掌,一齐爆发出来了。
其实当时他有那么一瞬间,想开口挽留池月。
但是看着池月那么决绝的背影,又忽然没了那心思。
春夏之际,草长莺飞,无忧山谷间绿树如荫,群林叠翠,树下遍地绿草野花,彩蝶纷飞。
兰门紧闭的山门前,景云青捧着断山剑,朗声道:“在下华阳宗,景云青,前几日偶然寻得一剑,名曰断山,欲物归原主,还请夫人为我等……”
景云青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里头守门的弟子传话道:“门主说,凡尘往事,早已了却,三位请回吧。”
“云青,断山剑不行,便换栖凰。”程赢道。
“好。”
他将栖凰拿出,正准备再次开口,却被程赢止住。
“不必与她多费口舌,你托着琴,随便弹奏一曲。”
“我不会啊,弹琴什么的,你比我擅长吧。”
程赢摇了摇头,“不会最好,你随便捻着琴弦拨弄几下。”
他顿了顿,看了看微微颤动的栖凰,心中的猜测落到了实处。
“李天麟琴艺一绝,若是听到有人如此弹奏他的爱琴,必定会出现。”
“李天麟?!他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
景云青定定地望着那紧闭的山门,脑海中快速掠过,从前替白城主送东西来到无忧谷时,听到的恐怖传闻。
都说兰裳夫人对听琴极为痴迷,且热衷于培养琴师,只是极为严苛。
一百位琴师能活着走出兰门的往往不足三人。
若是李天麟还活着,那为何兰裳夫人还要广招琴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