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明大为不满,高声说:“你不要在我后面一走一停的,我都快分不出是你的脚步声还是常勒的脚步声了!”
“可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常勒从来就没出现过啊。”磷汇说着,突然话锋一转,“我明白了,你是觉得我是又没文化又没品味的魔族,所以不乐意跟我走,对不对!”
“没错,还真被你看出来了。”帘明毫不避讳坦然应下,紧贴着墙壁往前摸索,“谁知道天音前辈她们追得那么快,隔一会儿进门就找不见了。这里怎么还这么黑。”
“找她们有什么用,刚才栖川大人和常勒打起来的时候,你那三位前辈在干什么?”磷汇故意停了停,仿佛是努力思考回想的模样,“一个吓晕过去,一个语无伦次,还有一个只知道站在原地劝大家不要再打了。果然九重阙的人都和传闻中一样厉害,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前辈们慈悲为怀,只要她们愿意出手,打倒你们还不是转瞬之间的事。”帘明哼一声,说,“反倒是你们那位新任魔尊,要是没有常勒从中作梗,我早就把她打倒了。”
“明明是你们那边的晚月仙君最窝囊才对,什么都没发生,她就自己把自己吓晕过去了。”磷汇笑道,“哎呀,果然之前的报道是真的,晚月的确不是栖川大人的对手。”
虽然当时那位晚月昏过去着实蹊跷,但帘明与天音交往甚密,偶尔也见识过晚月的厉害手段,自然对她有种盲目的景仰。见晚月被人看轻,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替晚月说话:“晚月前辈今天身体不舒服,所以才被你们抢了先机!要是当时她没有昏倒,被绑的人是谁还不一定呢!”
“胡说,栖川大人内力深厚,只是站在她旁边就能感觉到她有多强。”帘明立即争辩,忽而彻底明了般点头,说,“原来是你年纪太小,连识人辨力都不会,难怪被骗。”
“修士的实际年龄与外貌相差甚大,我只是看着年轻而已。”帘明选择扬长避短,不忘嘲讽道,“你们魔族长成后就定型了,只要坚持修炼,总有一天看上去比你年纪大。”
磷汇说:“看起来比我大有什么用?”
“看着比你大就够了,一个老态龙钟步履稳健的婆婆和一个只知道嬉皮笑脸的小丫头,你觉得哪个更成熟啊?”帘明背过手一笑,说,“要是我看起来再年纪大些,那些魔族就不会小看我。年纪比不过,外貌比过就好。”
“我这次擅闯百斩堂,就是想抓住新魔尊,战胜一个强大得好像无法战胜的对手,擎华前辈说这样就能飞升了。但我没能打败栖川,所以距离飞升还有一段时间,”帘明清了清嗓子,说,“我会用这段时间成长的。”
“栖川大人刚挫了九重阙的锐气,果然就有人来寻仇了。连风头无两的晚月都败下阵来,你们所做只不过是徒劳无功。”磷汇抬抬下巴,不屑地说,“刚才栖川大人与你交手时尚有保留,只怕以你的能力,连我的对手都做不了。”
装有神力的压缩罐从背囊里掉出来,落入帘明手中。帘明勾住拉环,说:“我看你也就只会耍耍嘴皮子。”
磷汇毫不露怯,凛然道:“那你就放马过来吧。”
她立在原地不动,显然是没把帘明放在眼里。脑后被常勒撞出来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帘明深吸一口气,用力扯开压缩罐的拉环,溢出的电光只将黑暗点亮一瞬。
听说凡人想要能与神魔匹敌的力量,就要跋山涉水,收集存余世间的神力。踏遍世间所要寻求的不仅是掌控自然的神力,更是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大道。只可惜对天生就有法力的魔族而言,这种行为完全不具备意义。
为了寻到能装齐罐头的神力,帘明自小便开始了这场修行。无论是多险峻的山峰、多汹涌的河流,她都能凭借在神魔眼中不值一提的羸弱身躯走过。面对凶恶的魔族,她早就知道一击不会得手,已经备好了下一次攻击。
磷汇翻身闪过那道电光,磷火从走廊通风口内争前恐后地挤出来,在她目光所望之处聚集。碧莹莹的火光恍若游曳的蜉蝣,在磷汇的沉默中逐渐胀大,不是如同帘明的雷电一样一晃而逝的闪光,而是可以持续燃烧的光源。
磷火的光亮印得帘明脸色煞白,磷汇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被吓住了,帘明却大喊道:“常勒就在你背后啊!”
磷汇担心帘明使诈便没敢回头,对面远处的帘明跳脚道:“真的在你背后啊!张开嘴准备把你吃掉了!”
身后好像真的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带着只有活物身上才有的热气。来不及多想,磷汇赶紧飞身跃开,反手将刚才凝聚的火球往身后那东西身上推去,常勒大张着嘴,竟是生生将那个跟磷汇差不多大的火球吞下去了。
也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整张脸填满了走廊,正在朝着磷汇和帘明缓慢挪过来。她的身躯拖在挤满空间的脑袋后,随着她的靠近,脚下的水也因空间的压缩而升高。
火球的光亮明灭在常勒唇间,像是在用力咀嚼口中的火焰,嚼到足够尽兴了,才一闭眼将火球的残渣咽进肚中。在帘明和磷汇惊恐的目光中,常勒终于好整以暇地眨了眨眼,以一种温和的姿态笑着问道:“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