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不比武无所谓,观赏还是免了。
凭你们的眼力根本看不清我们的动作,我们战斗也不是为了供人娱乐。”
此言一出,主位上的天皇与对面的贵族官员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他说的是实话,但这话说的着实太过直白,就差指着鼻子说他们不配了!
常年同贵族打交道、奉承经验相当丰富的咒术师也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够漂亮,相互使眼色示意谁来打个圆场,可没有人愿意主动触这个霉头。
不满的情绪逐渐酝酿,禅院惠正欲说些什么帮他找补,官员座位最末端的中年男人却先一步开了口,他状似不经意间同同僚提起,“我上次亲眼见到咒术师不知怎的就将一座山坡夷为平地,这要是不小心落到哪个人身上,估计会尸骨无存吧。”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已经足够被众人听清楚了。
有了递到面前的台阶,天皇眼睑微垂,他用指节不疾不徐地敲击着桌面,“也罢,此事容后再议。”接着一挥手,“来人!在开宴前先把好酒端上来!”
待女官领人将酒坛放到中央,他转头看向五条悟,“这酒难得,据说连终日泡在酒里的酒鬼也撑不过一碗。不若就由五条卿开场?”这话不是在征求五条悟的意见,因为他随即命令女官,“给五条卿奉上!”
五条悟此前未曾饮过酒,他有些好奇地接过酒杯嗅了嗅,味道很刺鼻,短暂的犹豫后,他将酒杯凑到唇边,仰起头一饮而尽——
不待饮尽,他的身体便微微摇晃起来,掌中的杯子脱了手,滚落在地摔成几瓣。
他显然不胜酒力。
禅院惠在一旁暗暗扶住他手臂,以免他直接倒下去。
天皇却好似没有看到一般,再次命令道,“给五条卿奉上!”
这便是赤luoluo的针对了。
禅院惠沉下脸,眼看着五条悟神志不清地接过酒杯,浑浑噩噩间抿了一口,“啪”白玉制成的酒杯又碎了一地,这回他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到了禅院惠扶着他的手臂上。
可这并不是结束,天皇继续道,“给五条卿奉上!”
基本丧失意识的五条悟没有动,场面顿时僵持住了。
在场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扰了贵人的兴致。
女官为难地侧头瞄了一眼,接收到暗示后,抬手就要往他嘴里灌。
禅院惠一把夺过酒杯,自己一口咽下,青年俊秀的脸上刹那升起热腾腾的红晕,声音却冷极了,“我替他喝!”
“好!”天皇玩味地勾起唇角,“奉上!”
“奉上!”
“奉上!”
“奉上!”
“奉上!”
一连六杯酒下肚,看着青年腰背挺得笔直,身体如长在地上般纹丝不动,除了脸颊绯红仍是一派淡定的样子,目光清明地同他对视。
天皇自觉无趣,摆了摆手,“开宴吧。”
原本一触即发的氛围总算松弛下来,紧张的咒术师们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这两位小祖宗要是在这种场合还耍性子,之后再想收场恐怕就难了……
女官们鱼贯而入,托着菜品按座次放在众人面前的矮几上,没过一会儿,他们面前就放满了精美丰盛的菜肴。
众人正迫不及待想要动筷,却见正中央的空地上突然多了一个高挑的人影!
是五条悟!
他左摇右摆地站在那里,明显醉得不轻。
不等禅院惠过去将他拉回来,便见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脸上的覆面,语气得意地大声自问自答,“你们,知道这个有什么用吗?
“——可以过滤掉绝大部分惹人生厌的信息哦~”
“知道上面的咒文是什么意思吗?”
“——是‘安’哦~平安的安~”
“知道它是哪来的吗?”
“——是惠今年送我的生辰礼哦~”
白发青年欢快地在席间跑来跑去,弯下腰向其他人炫耀,“是惠亲手做的~只有我有~”
他恨不得把覆面贴到其他人眼睛上,好让对方看个清楚,“上面的咒文是他亲笔画上去的~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被他纠缠着的贵族嘴角抽搐地敷衍了两句,伸手想要推开他。
五条悟却误以为对方想要接过去细看,迷迷糊糊地一把摘下覆面——
“嘶——”贵族猛地倒吸一口凉气,这张脸、这张脸……
“吱呀——”木制的矮几同地面剧烈地摩擦着,天皇霍地站起身,神色已然骤变。
“走!”他脸色铁青,从牙关中挤出这一字,带头大步朝门外走去,来时服侍他的那群人纷纷跟上。
跨出门槛前,他状若无意地回过头,同冷血动物一样冰冷的眼神在禅院惠脸上一点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