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破这段温馨时光的是一个电话。
瞄了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新来的辅助监督,五条悟随意地选择了外放。
“喂?喂?五…五条先生,你现在…在哪儿?”对面说话的人很紧张,声音都在颤抖。
五条悟有点儿不耐烦,“限你一分钟说清楚——”
“呜呜呜,”年轻的辅助监督在听到他声音的刹那泣不成声,话语更加支离破碎,“五条…先生,你快…回高专来吧……呜呜……大田…同学和…上岛同学都…都死了!他们是被害死的!”
“你在给谁打电话?不是说了是意外吗!” 电话另一头变得嘈杂,远处有第二个人的声音透过话筒中传了出来。
“别碰我!你这个杀人凶手!”辅助监督声嘶力竭地大喊着,“你为什么不救他们!为什么!为什么!”
“要打出去打,这里是医务室,现在立刻马上都离开这里!”这回说话的是五条悟熟悉的同期家入硝子。
她好像是从辅助监督手里拿走了电话,“五条,事情有点儿复杂,你先回来吧。抱歉,你今天难得休假。”
她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答应会马上回去后,五条悟挂掉了电话,他看向怀里的伏黑惠。
“惠,我先送你回去。”
旁听了全部经过的伏黑惠明白轻重缓急,自然没有异议。
等到五条悟把他放在已经修好的大门外,他认真地和他告别:“五条老师,路上小心,忙完了要记得回家。”
他口中的家当然是指这里。他知道发生了不好的事,年幼的他无法为五条悟做什么,只能学着从书里看到过的话。
这倒是未曾预料过的话。
家啊,他的家在哪里呢?总不会是处于京都的家族驻地,也不会是高专的教师宿舍,更不会是那些空荡荡的高级公寓。那么,他的家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吧。
五条悟之于伏黑惠,是茫茫大海中能带领他通往未来的船。
而伏黑惠之于五条悟,犹如在风浪中漂泊许久的船于黑暗中发现的灯塔,从此,他有了新的锚点。
*
至于高专那边并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故意在五条悟休假时安排两名学生去做超过他们能力的救援任务,而负责支援的、禅院家的特别一级咒术师就在账外,想要等着学生求助或者逃跑的时候再出场赚一波好感度。
怎料还不懂得死亡的可怕、固执又天真的少年们不愿意放弃救人,硬生生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期间,和他们关系很好的年轻辅助监督一次次请求禅院家的咒术师救人,却被冷漠拒绝。
等到帐消失的时候,一切都晚了,没有活着的需要拯救的普通人,只有两个不自量力的弱小咒术师破破烂烂的尸体,以及半死不活的咒灵。
是窗的错吗?明明没有需要救援的普通人。
是两个少年的错吗?看不清自己的实力,缺乏自我保护意识。
是辅助监督的错吗?没有及时联系休假的五条悟,请来更值得信任的援手。
是咒灵的错吗?错误的出生,在错误的时间,在错误的地点。
都不是的话。
那就是禅院家那个垃圾的错,眼睁睁看着年轻的生命消散,他会愧疚吗?
是咒术界腐朽制度的错,不公平地分配任务,不公平地对待普通咒术师,不公平地处理咒术师之间的关系,不公平地随意使用权力。
他们说,五条悟是五条家家主,是制度的受益者,受益者怎么能否认制度?
可五条悟说,夺走年轻人的青春,是天理不容的行为。
他的脚还踩在禅院家咒术师的头上,“你不是特别一级咒术师吗?难道是特别水的意思?”
又抬头扫视过障子门后一个个腐朽的身影,“绝对不允许——再对我的学生出手!”
“但凡再被我知道,就用你们的生命来赔偿吧。”
短暂的静默过后,屋子里如开水沸腾般响起嘈杂的噪音。
“五条悟!”
“你在威胁我们吗?”
“大逆不道,简直大逆不道!”
“不要太嚣张了!”
……
所有声音统统被他甩在身后,夜蛾正道追着他离开的背影,想要安慰几句。
五条悟却望着空荡荡的操场,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啊,惠说了让我回家啊。”
下一秒,他便不见了。
*这一年,五条悟21岁,这是他第一次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