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知道这东西是倭货还敢收?”
“我不知道啊,”刘大鹏演得跟真的似的,“就是这花纹罕见些,我又是个爱收藏的人——”
“再说谎!”林与闻瞪大眼。
陈嵩也跟着颠了下自己的刀,给了他个眼神,“疯了你了,大人查命案呢!”
“大人,这些货都是那些渔民收的,买的人也都是些好奇好怪的那些贵人,我现在就给您去取他们的名册来!”刘大鹏嘴皮子倒利索。
林与闻总算抬眼看他,“名册我带回衙门再看,既是渔民卖给你的,你可知道有个人叫余六?”
“余六?”刘大鹏想了想,“我好像知道这么个人,是小芸带过来的。”
“嗯,”林与闻多少有点吃惊,“比起余六,你跟小芸更熟吗?”
“嗯,那个小姑娘可厉害,”刘大鹏激动起来,“她会倭语,而且与这些渔民相处得很好,最了不得的是她那个眼睛,一下子就能分别出那些倭货的高低,要不是她觉得赚这个中间钱抽成高,我一定让她在我这干。”
“你的意思是,小芸才是鼓动那些渔民走私的人?”
“是啊,她很会讲价钱的,那些渔民都愿意和她亲近,获得更高的佣金,”刘大鹏说,“余六好像和她是,”他抛个媚眼给林与闻,“那样的关系。”
林与闻冷着脸看他,“这个本官知道。”
刘大鹏赶紧跪直了,“她好像一直用自己的钱补贴这个男的,后来这人换了新船之后,他们的货也高级了不少,我想着迟早这个余六会把小芸赎出来,俩人一起干这个生意。”
这倒是说清了为什么两个人一起消失了。
“我当时听小芸说这个主意的时候就觉得这巾帼果然不让须眉,从前那些渔民从倭人那收来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啊,”刘大鹏已经沉醉在自己的犯罪大业里了,“而小芸会倭话,这样才能收到些稀奇玩意,尤其这倭国的漆器啊,那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我还跟她说了,她要是真能从那边弄来好东西,我跟她,二八分,我就要二,主要就是为了这个货源。”
“咳咳。”陈嵩心想有点眼力劲吧,真纳闷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把生意做到这么大的,大内和海外还都来他这销赃。
刘大鹏连忙闭嘴,乖巧地仰着头看林与闻,“大人,我可不是直接跟倭人来往的,您真要判我可得想想我这个情节。”
林与闻懒得理他,“小芸为什么会倭话?”
“她就得算半拉那边的人吧,”刘大鹏没想到林与闻问这个,想了想,“她娘就是倭人,爹是咱们汉人,当兵的,后来死了。”
“说起来还挺可怜的,她娘好像一句汉话都不会说,给富人家做浆洗的活,就把自己当哑巴了一辈子。”
林与闻垂下眼,“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
“大人,我做生意是很谨慎的,对方的家底要是没弄清楚,我可不敢——陈捕头我闭嘴,我闭嘴。”
“诶大人!”
刘大鹏就这么眨眼的功夫,林与闻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了,“大人您去哪!”
陈嵩也赶紧追出去,“大人?”
林与闻难得比自己走得还快呢,陈嵩小跑着跟着,“大人,这是去哪啊!”
“扬州卫。”林与闻脸色惨白。
“啊?”
“你想想,小芸和余六是去倭国走私,整整六天,谁能在海上杀他们?”
陈嵩噎住,“大人,这,这不好这么揣测吧。”
“揣测也罢,怀疑也罢,我现在必须去到扬州卫把这个消息告诉指挥使,你知道这种时候,任何一点事情都有可能对战机造成误导。”
陈嵩连连点头,跟在林与闻后面,这事太重要了,他的手都发抖,如果真有倭寇打过来,他娘可怎么办啊。
“你怎么来了,”袁宇听说江都县令在军营外面吆喝要见指挥使就赶紧跑出来了,“你不找我?”
“找你已经没用了!”林与闻焦急道,“快带我见指挥使。”
“指挥使正和闽南那边的官员商量军情呢。”
“啊呀,别去了,这扬州都不一定能不能保得住了。”
袁宇脸色一变,“林与闻,怎么回事,你跟我说清楚。”
见林与闻有点犹豫,袁宇加重语气,“你别想一个人承担这个事情,不然我现在就跟你断绝来往,明白吗?”
“回回说的那么吓人,我又没说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