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与闻赶紧示意陈嵩把人搀起来,“不用行礼。”
女人先叹了口气,她的样子很平静,“陈捕头路上都跟我说了,我家那口子,”她的眼神暗下来,“他在哪?”
她的神情怎么讲呢。
林与闻觉得不是伤心,反而像是终于解脱了似的。
这真是个危险的眼神。
林与闻指了下后堂,“本官有几个问题问你,问过之后你就可以带他走了,你自己来的吗?”
“是,大人。”
“我听说死者有五个哥哥?”
“嗯,他们都在海上,家婆年岁大了也过不来,一会我雇个板车给他推回去就行。”
林与闻赶紧摇摇手,“陈嵩,你安排两个人帮着她吧。”
“嗯,大人,我进来时候就跟小沈他们说了。”
“坐吧,你姓李是吧?”
“是大人,”李氏不太敢坐在林与闻对面的椅子上,正踌躇时候,陈嵩给她了个板凳,“多谢陈捕头。”
“你丈夫每次出海大约要多久?”
“短的时候四五天,”李氏低头琢磨了下,“长的时候一个月可能也就10天在城里。”
“他们这种海鱼价格很贵很好吧。”
“嗯,特别大的鱼会有那种大户人家买来办席,其他的,因为算是稀罕货也能很快卖光。”
“那家里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李氏听到这个话,迟疑了下,看向林与闻,“他很努力,其他人没有像他一样那么努力赚钱的,他给我们娘俩买了小院,还让孩子读书。”
林与闻等着她说下去,发现她就这样止住了话头。
这样林与闻就明白了,这其中必然还有别的事情,“他对你如何呢?”
李氏有点疑惑,但又有点麻木,微微笑了一下,“大人这话说的,对我还能怎么样呢?”
“你们成婚多久了?”
“七年。”
“孩子呢?”
“六岁。”
林与闻吸口气,“所以,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
“老夫老妻还谈什么感情,他忙他的,我忙我的而已。”
“嗯,”李氏一定是知道自己的意思的,林与闻抿了抿嘴唇问,“余六他在外面是不是……”
“嗯。”李氏握了下拳,“男人嘛,都会这样的,尤其他们这些渔民,别的人也是这样。”
“那余六有没有比较固定的,”林与闻说着这话就心里烦躁,他真是很不喜欢问这些当妻子的这些话,但是他心里又很清楚,这些妻子的直觉往往是最准的。
“忆香院,里面的小芸,我知道的就这个。”
林与闻点了点头,“好。”
李氏扑了扑自己一点尘土都没沾的膝盖,问林与闻,“大人,还有别的话要问吗?”
“没有了,就这些。”林与闻也站起来,“我让人送你过去。”
“多谢大人了。”
陈嵩给李氏指了方向,等李氏离开之后就凑到林与闻跟前,“大人,怎么这回不把尸体留在县衙里啊,程姑娘没什么要检查的了吗?”
“没什么,这次的死因非常明确,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林与闻叹口气,“而且溺死的尸体你也懂,还是早让死者入土为安吧。”
陈嵩嗯了一声,“我跟着这个李氏来的时候就觉得她不对劲,没想到这死者还真是有事。”
“渔民,”林与闻的眼睛往上翻了下,“不安分的很多,也不知道到底是生活多大压力,非得靠□□上的放纵来发泄。”
陈嵩深以为然,“像大人和我这样的好男人真是太少了。”
林与闻眯着眼看他,“你夸我就算了,干嘛非要把自己也夸进去。”
“嘻嘻,”陈嵩挠挠后脑,“我看黑子在后院劈甘蔗呢,大人您买的?”
“不是,是沈宏博送来的,”林与闻那股火又上来了,“他说,要步步高升,挤兑我呢。”
“那您还吃吗?”
“当然要吃!”林与闻心想这说的是什么话,沈宏博是坏人,甘蔗又不是坏甘蔗,“我啊,让黑子把甘蔗捣成汁,加上蜂蜜,喝了清火。”
“真的管用?”
“那程姑娘说了管用能不管用吗?”
“那是那是,”陈嵩赶紧点头,“我回家的时候也带一根给我老娘。”
林与闻听他这么一说,“沈宏博给的多,你给衙门里的人都分分吧,尤其这家里有老人的,尝尝鲜。”
“好嘞!”
林与闻重新坐回位置上,摩挲了下手指,这案子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