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就要出宫的那年,陛下喝多了酒,宠幸了她。”
“听说呢,天一亮,陛下看清她的脸,很是失望,但无奈这事已经被起居舍人记上了,只能捏着鼻子给她收进了后宫。”
林与闻听县主这么说,对这个郑妃心里多了几分同情。
“郑妃别的可能不出挑,但人是绝对的良善和孝顺,成天就陪在太后身边,绝不做争宠献媚的事情,”县主叹口气,“所以她这个妃位,与其说是陛下封的,不如说是太后给的。”
林与闻点头,“可是,那支金钗依我来看,真的很贵重,陛下要是不喜欢她,至于赏赐这样的宝物吗?”
县主耸了一下肩膀,“陛下这人心思千曲百折的,谁能猜到他到底怎么想呢,许是郑妃有孕了一高兴就赏给她了吧。”
“照你这么说,郑妃这个人应当很少树敌才是,怎么会有人专门潜进宫里想要杀她呢?”
“宫里到现在可都没有给郑妃发丧呢,”县主皱着眉看林与闻,“而且若是有人在大内杀人,怎么会要你这么个小县令来查?”
这怎么还上升人身攻击了呢?
“本县主的意思是,这事怎么也应该东厂和锦衣卫来查吧。”
林与闻点点头,“我也是说……”
“我很久没进过宫,太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倒是能替你问问,”县主眼眉一挑,“尤其郑妃这孩子没了,人也没了,后宫里是少不了乱传话的。”
“那便多谢县主了。”
县主见林与闻沉默下来,拄着胳膊观察他,这人不咋咋呼呼的时候看起来也挺正经,呦,手指还摩挲呢,在想什么呢?
“县主,也不早了,我还有要查的事情,”林与闻站起来,“先告退了。”
“嗯。”县主身体往后一仰,“再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记得来找我。”
林与闻作揖,“是。”
宜山县主等林与闻走了,又去闻那茶香,她有过很多男人,喜欢她的,她喜欢的,但那些男人不是满脑子女人,就是满脑子权势。
林与闻却哪一种都不是呢。
……
林与闻回到县衙直喘气,他一般很少把自己的一天排得这么满,尤其只是查个窃贼的时候。
他可不觉得这人真的杀了郑妃,只是郑妃的死肯定与这人脱不了干系罢了。
陈嵩见林与闻进门,赶紧吩咐跟在后面的黑子,“黑子,你去给大人烧壶热水,晚上给大人泡脚。”
“是。”
林与闻嘴唇颤抖,“你怎么突然变得如此贴心起来?”
“因为啊,”陈嵩抬起手指蹭了下鼻子,“那个,袁少卿说您一回县衙,就得上他那去一趟。”
“……”
“我觉得您今晚不泡泡脚,怕是睡不好。”
林与闻垂下眼,“我知道了。”
林与闻的垂头丧气也就到袁澄房门前就得止住,他用尽全身力气仰起头,露出笑容,“二哥,你找我?”
袁澄穿着一件青绿色的罩衫,头上挽起来的髻上插了根翡翠的簪子,看来就像是个竹子成精。
连睡前看书的时间都要这样打扮一番,林与闻也不怪李小姐总嫌自己邋遢了。
“找你来没什么事,”袁澄感觉得到林与闻的紧张,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林与闻总像怕他似的,他明明处处都给了林与闻最好的,“听说你一天都在外面查案,想嘱咐你好好休息而已。”
林与闻咧开嘴,“这可是大内的案子,我当然要尽全力才行。”
袁澄把手里的书放下,“你究竟是想要查案,还是想要躲着我呢。”
都有。
“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来看我,我心里可开心了。”
“嘴还是一直这么甜,”袁澄朝门后喊,“来人。”
门后的人端来四菜一汤,摆满袁澄身边的小桌,“这么奔波,肯定没好好吃东西吧,陪二哥一起?”
“哦哦,”林与闻真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也不再推辞,直接坐到袁澄边上,拿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小若,”袁澄看他吃得开心,自己嘴角也弯了,“我知道季卿与你同龄,你们俩更亲近些,但是二哥对你也不差吧。”
林与闻把红烧肉咽下去,“二哥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你四年来常常给季卿写信,为什么却一封信都不给我写呢?”
林与闻的眼睛眨眨,他现在就像饭桌上的小孩,被人一个劲地问,“爹爹跟娘亲你更喜欢谁呢?”
“毕竟我是被贬之臣,与你交往过密,怕影响了你仕途啊。”
“哈哈,”袁澄好像很满意林与闻的答案,摇着头笑,“小若这几年为人处世上看来也进步很多嘛。”
林与闻嘿嘿两下就埋头下去一个劲吃东西,所以他也看不到袁澄眼底的那分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