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通过与那些苦主写信,与他们交流,不断丰富作案的细节,最后再通过行商再亲自与他们确认犯案时机。”
“这样一点书面上的证据都不会有。”
吕婷不说话,看样子并没有想要反驳。
“你告诉他们如果交换自己的杀人对象,就可以逃脱官府的追捕,你们也确实做了非常详实的计划。”
“你本可以一直用这样的方法吸引州县官员的注意,即使是知府大人,也会被这些案子吓到,失去分寸。”林与闻也不看吕婷,只看着那些持续燃烧中的纸钱。
“而且你很了解官府的章程,特意让两个人跨越地界去犯案,这样官府间扯皮的时间就够喝一壶的了。”
吕婷微笑,“都是阳州与我讲的。”
“我猜他给你讲这些的时候,并不想你把这些事情用在杀人上。”
“我只是想完成他未竟的理想而已。”
林与闻表情难看,五官都皱起来,“你真觉得你做得很好吗?”
“有什么问题,”吕婷皱起眉毛,“是太快了吗,”她琢磨起来,“确实,我没想到你和高邮知州能这么快就破了这两个案子,原本这两地的衙门早就该闹得知府那边头大,不知道如何推进了。”
“我不是说这个!”林与闻站起来,瞪着吕婷。
“本来苏谭已经放弃复仇了,他为了他那久病的父亲已经准备好好过日子了,是你,你一直在鼓励他,你用你所谓的正义毁了现在的他,”林与闻怒不可遏,“你明明可以通过我为他妹妹伸冤,现在呢,就算我能以血亲复仇为由轻判他,他也至少要流放偏远之地三到五年,他撑得住,他父亲撑得住吗?”
吕婷咬紧了牙,不再说话。
“更何况,这能算血亲复仇吗,我要怎么和三法司交代这件案子,我连给宋阳州争取个秋后处决都那般难过,这个案子又不知要遭受如何的争议。”
“你自作聪明,以为这是像宋捕头一样的义举,但你和宋捕头怎么一样,他为苦主复仇,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让苦主从冤冤相报中解脱,你呢?”
吕婷这才有了反应,她慌张地看向林与闻,“我,没有,我是想像阳州一样的……我是的……”
“最可恶就是你这样,你利用宋阳州的名声,让这些苦主无条件地信任你,他们甚至都已经认下自己的罪行了还不愿意供出你,你害他们铸成大错,他们还得感谢你!”
“我劝你立刻把宝应那案子的凶手交代出来,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话音刚落,陈嵩带着一队捕快冲进门里,他们都配着刀,小跑起来叮当作响。
陈嵩看着跪在地上的吕婷,当年抓捕宋阳州的记忆又冲进脑子里,让他的眼眶忽的热了起来。
“师母,你就招了吧。”
吕婷呵了一声,露出笑容,身体发虚,她转向林与闻,“你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问这个对吗?”
林与闻不言,只严厉地看着她。
吕婷哈哈大笑两声,“我也许确实做得错了,但我不会停下,我绝不会告诉你。”
“我会完成阳州的心愿,给这个世界一个公道。”
吕婷坚定地看着林与闻。
林与闻吸口气,“你真是无可救药了。”
吕婷咬着牙,侧过头,准备一句话都不再说了。
陈嵩看着这僵持局面,红着眼不知道该如何办,无助地看着林与闻,“大人,师父他一定不想看到这样。”
林与闻瞪着吕婷,“带她走。”
吕婷不卑不亢,自己站起来,挺胸抬头,她一点要悔改的意思都没有。
林与闻留在原地,看着地上的黑色灰烬,灰烬里还隐隐约约有着红光。
“宋捕头,你真的很眷恋这人世吗,”他对着灰烬自言自语,“你怎么就不能安心走,把这江都交给我呢?”
一阵风吹来,把灰烬卷起,在半空中散落开。
林与闻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又觉得鼻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