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那个人把她扶起来,“你...让我阿娘看看,我阿娘懂点医术,她肯定能治好你的,你别...别害怕...”
别害怕。
那个人怎么知道她在害怕,也许就连她自己不知道,倾盆大雨,她被冻得有点失去知觉了,只是无意识的发抖。
直到有双手耐心的给她擦头发,又打来热水让她洗脸洗手,给她换干净暖和的衣服,她才觉得好受了点儿。
她靠在女人温暖的怀抱里,被她用热乎乎的毛巾擦脸,从额头到下巴,一点点的擦干净。
云潇也有点不好意思,她太脏了,脸上都是糊的灰尘和泥土,一擦毛巾都黑了一圈。
那个小影子就忙前忙后的换水,没有丝毫抱怨,换到后来终于给她擦干净了。
云潇很自然的打了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趴在桌上跟那个小影子玩游戏,玩到后来有个高大的男人过来,男人的宽厚的手掌放在云潇头顶,他像是同意了什么,他的妻子就依偎在他身边。
那是小而温馨的屋子,它的女主人会把屋里的东西收拾得井井有条,男主人会努力赚钱,宠妻教子,他们的孩子也是平凡幸福的成长。
有时候云潇也觉得自己挺矛盾的,她贪恋这样普通平凡的生活,又觉得自己不配拥有。
越是温暖舒适的家就让她越害怕,她很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就要化为乌有。
只要一想起来,她就觉得心里就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她不想连累的身边的人跟她一起出事,就只能不断的往前跑,直到跑到她一脚踩空,失重感让她猛然从梦里醒过来:“哥!”
司晟正端着药进来,听到她喊大哥,脚步莫名其妙的顿了一下,云潇这几天做梦总是会叫大哥,他总觉得是梦魇,又觉得他们真是兄妹连心,从她封印解开的那天起,这个大哥就像影子一样映在她心里。
还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云潇主动喊了他一声:“师兄。”
“先喝药。”司晟把熬好的药放到她手里,又把她刚才汗湿的几缕头发理到耳朵后面去。
云潇这次不闹脾气了,她还没从刚才的梦里缓过神来,皱着眉头把那碗药一干而尽,她这次喝药是拿出了喝酒的豪气,喝完就把药碗往旁边放。
窗外气息干燥,微弱的阳光经过窗棂,院里的叶子都被晒蔫蔫的,好像那场大雨就是她做的梦一样,但是云潇又觉得那不是梦,只是有点巧合的跟她梦里的场景重合起来,吓得她的心都在飞跳。
“师兄,外面是什么情况?”
云潇记得自己晕过去之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轰然一下,那个时候她想掀起眼皮瞧瞧动静,但是很快就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眼前立刻一片漆黑,没想到等她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在兴华镇。
司晟把那天的情况简略的跟她说了一遍,最后才下了定论:“是山崩,从兴华镇到湘黎的那条路被堵住了,现在还在让人清理。”
怪不得外面乱哄哄的,这么些人留在这个不大的小镇子里,一个协调不好就要出事的。
云潇的耳朵很灵,可是就凭她这么灵的耳朵,她都没听出来那些人在说什么。
与其说他们是在说话,不如说是吵架,听了也白听。
“有人出事了?”
云潇大概有点猜到了外面是个什么情况,她想出去看看,但是司晟按住了她。
“小师妹,”司晟问得有点不搭边,“你是不是很喜欢你那个大哥?”
这个问题把云潇都问懵了一下,她发现自己没办法说不喜欢,那是她的亲人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可是那个梦让她有点后怕。
她说得也有点缓慢:“我也不知道,我不太记得他,我就是觉得大哥是很重要的人...他...他跟爹娘一样重要...”
跟爹娘一样重要。
能让云潇觉得重要的人实在不多,她能想起来的人也不多,爹娘算一个,大哥也算一个,这些人藏在她记忆的最深处,总是她的过去,她能活到现在的证明。
司晟的手心有点发凉,他现在也没空理会他那些自相矛盾的情绪,只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他怕这个消息真的会吓着她,又做了很久的心里准备。
“你听我说,从我们到兴华镇开始,你大哥那边就接到了消息,他派人来接我们,这些人从湘黎出发…他们…”
云潇聚精会神的听他说。
司晟明明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可是快刀斩乱麻,他狠下心,依然把这段话补充完整:“他们刚好遇上了那场山崩...”
“你说什么!?”云潇撇开他的手,她有点难以置信,说话不知不觉有点凌厉,“你胡说八道!大哥怎么可能会出事?”
司晟当然不是胡说八道,他只是把谢循之的消息复述给她听,即使是做好了准备,他也想不到云潇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个大哥的对她重要性真是不言而喻。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师兄,”云潇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的态度有点不对劲,“我…我就是想知道有没有人活着?有没有?”
云潇抓着他的衣袖,她觉得自己应该心存希望,她想跟自己说不要慌,梦都是假的,大哥肯定没事,以至于司晟的衣袖被她抓出来好大的褶皱,看着像是要被扯脱线的样子。
“说啊!”云潇有点咬牙切齿。
“目前还在找人。”司晟深吸一口气,他也有点心酸,直视着云潇的眼睛有点不容拒绝的意味,说出来的话让云潇如同被什么东西迎头重击。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那个领头来接你的人,就是谢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