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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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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达当然不愿意,两人掰扯了很久很久,这婚终究没离成。

周明达的家人良心上过不去,把江雅母子接来照顾,劝他回头是岸。

他根本听不进去,把亲生父母和几个姐妹的联系方式统统拉黑了。

没多久,大着肚子的程莉闯入门,半诱哄半威胁的让江雅签离婚协议。

邻居怕两个女人万一吵起来收不了场,赶紧给周家的大姐递了个消息。

周大姐急匆匆往回赶,还是晚了一步。

江雅留下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带着孩子走了。

具体去了哪儿,谁也不清楚。

今年年初,临市某出租房里发现了一具自缢的女尸,死了快一周。

因为所在小区是集体供暖,室内温度高,一开门臭气熏天。房里一片狼藉,低处的抽屉全部开着,里面的东西被扒拉了一地,贵重物品一样没少,唯一不见的只有食物。

窗户从内封死了,孩子太矮,打不开窗棱上的旋钮,呼救失败,在散发着恶臭的室内憋了这几天,最终晕厥在沙发上。

如果不是房东等不及上门收租,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在外打工,不敢想吃了多少苦。听说是她过不去男人出轨这个坎,抑郁了,才那什么的……可怜小孩,被救出来之后,一个劲儿喊饿,给他什么都往嘴里塞,肚子撑得老大,还是喊饿,喊渴……过去小半年也没缓过劲来,整天呆呆愣愣的,跟小傻子似的,心里留下的阴影不知道将来能好不。”

在场的其他老人都是有孙辈的,一听这话,脸立马皱起来了,纹路愈深,面色不忍,“唉哟”个不停:“作孽啊,真是作孽。”

“小江带着孩子走得那一年,姓周的就破产了,厂子赔进去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俩人第一胎也没保住,现在这个小的是早产儿,身体弱,根本离不开人照顾,将来也不指定能不能健康平安……”

讲八卦的老太太啐了一口:“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老天爷的眼睛雪亮呢。”

这一段冗长的对话,牵扯的人太多,关系弯弯绕绕,梁韵的小脑袋瓜不跟拍,只品出来一层最直白的意思——那个男孩没妈妈了。

老师在课上讲过死亡,这个词意味着,永远的分离。

而分离,是继死亡之后,人生第二大恐怖的事情。

梁韵的爸妈在外地工作一年半没回,没人比她更清楚思念却见不到的煎熬滋味。

忽然有一股酸涩的情绪涌入心头。

梁韵吸了吸鼻子,耷拉着脑袋坐在床沿,兀自反思,中午在楼梯间对他吼得话是不是太重了,她应该好声好气地告诉他,怕被其他小孩欺负,首先要自己硬气起来,而不是一味的依赖别人……

奶奶在客厅里叫了一声:“韵韵。”

她一下抽回神,赶紧应:“哎。”

“有人来了,去开门。”

梁韵经过满地瓜子皮的客厅,踮着脚,费力拧下门把手。

许奚珊从台阶上蹦下来,背后的两股麻花辫随之跃动,白里透红的一张脸上挂着喜滋滋的表情,嗓音清脆发甜:“外面雨停了,咱们下楼玩呀。”

“我去跟奶奶说一声。”梁韵把门敞开,让她进来。

许奚珊没想到家里有其他的老人,一愣之后,特大方地挨个叫人,然后跟着梁韵回了卧室,顺手带上门。

她捋平公主裙的裙摆,坐在椅子上,翘着洁白的一双腿,蕾丝袜裹着纤细的脚踝,小皮鞋锃亮,头发上别着亮闪闪的水晶发卡,和童话书上的公主别无二致:“骆航欺负人是不是又被你逮住了?他下午来找我借数学口算题卡,我没写完,叫他抄你的,他说不要。”

一瞧他的别扭样儿,许奚珊不难猜到原因。

梁韵不答反问:“你没帮他写吧?”

许奚珊摇头,发卡折射出的碎光晃眼:“没有,我跟你是一伙的,才不帮他呢。”

梁韵多瞧了几眼,忍住羡慕的情绪,抻了抻发皱的短袖下摆,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宝贝铁盒,掏了三颗糖,把用琉璃纸包着的、最漂亮的那颗给她,表情淡淡:“让他长个教训。”

“嗯嗯嗯。”

许奚珊点头如捣蒜,特崇拜地端详她,打心底里觉得梁韵像极了动画片里英姿飒爽的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甭提有多酷了。

转念一想骆航蔫头巴脑的样子,她又有点儿不忍心。

小声打商量:“他已经知道错了,不然,我们原谅他这一次?”

“原不原谅,我们说了不算,要问被他欺负的人。”

梁韵穿上水靴,把钥匙塞进口袋,开门侧身,先让她出去,目光不留痕迹地扫过她粉色的吊带纱裙,舔舔唇:“他在家吗?”

许奚珊嗯完才反应过来,腻乎地挽住她的胳膊,随之笑开:“韵韵,你最好了,我就知道你会心软的。”

梁韵绷着一张素洁的小脸,义正言辞:“我只是去劝他给人道歉。”

许奚珊连忙应和:“放心,他肯定知错就改。”

她扬了扬雪白的细胳膊,攥紧拳头:“敢不改,我帮你揍他。”

两人有说有笑地下楼,前脚刚迈出门槛,紧跟着,院子里传来一声刺耳地叫嚷:“——你是不是欠收拾?!”

许奚珊吓一跳,条件反射往后退一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梁韵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皱眉,循声望去。

林间小道上,几个年龄不大却气势汹汹的孩子围着男孩。

和中午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同,他一张脸涨得通红,浑身带着不服气的犟劲儿,死死拽着模型的尾巴,企图从骆航那儿抢回来。

骆航瞧上去比他还生气,头一歪,有几分莫名其妙:“我招你惹你了?你属狗的是吧,逮住人就咬。”

“……”

话音一落地,男孩毫无征兆地松开手。

惯性使然,骆航身体往后一仰,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疼得他龇牙咧嘴。

变故发生的太突然,其他人愣了几秒,赶紧扶他起来。

骆航揉了揉又麻又疼的尾椎骨,觉得丢脸,气得骂了一句脏话,将廉价破旧的模型狠狠一砸,摔得四分五裂,零件洒落一地。

他没解气,抡拳挥过去。

一抹身影风驰电擎般闪过,直接挡在男孩面前。

许奚珊一声惊叫冲破喉咙:“小心!”

骆航眼皮一跳,及时刹住车,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白的关节与梁韵秀气小巧的鼻梁只有毫厘之差,幸亏没挥到脸上。

带起的拳风吹拂她耳边的碎发,梁韵不闪不躲,梗着脖子立在男孩身前。

骆航倒吸一口冷气,因为突如其来的意外,心脏失控的噗通乱跳。

他强撑着装淡定,打了个磕巴:“你、你突然冲出来干什么,真打到你,我可不负责啊。”

梁韵倔强地睇着他,尖下巴微抬,盛气凌人,樱粉薄唇一扯,讥讽地道:“骆航,你真是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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