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什么,我有自己的节奏。
许云朝心道,敷衍地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
瞧她这漫不经心样,季瑞霄就知道她没听进去。
他担忧又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抬手往许云朝脑门上敲了一下。
“哎唷!”
被敲了不知道多少次的许云朝又一次捂住头,叫唤道:“我都说知道了,你还想怎样!快走快走!你做好自己的事罢!”
说着,她还去推季瑞霄,毫不留情地将人赶下了马车。
只待季瑞霄一落地,车夫就很有眼力见地赶着马车走了。
今日第二次被抛下的季瑞霄无辜地站在原地,望着马车驶离而扬起的尘土,摸了摸鼻子,撇撇嘴,莫名有点委屈。
不过季瑞霄有委屈但他不说。
他只会悄悄记许云朝一笔。
他转眼就调整好了神态。离了许云朝的他,又端起清风朗月的派势,以拒人千里的高岭之花的姿态,带着几个随从朝府衙走去。
阿武走在他侧后方,以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到:“公子,那边的人已经出发了。”
他指的是派去搜查县令府的人——缜密如季瑞霄,他怎可能会在这种小事上失了纰漏。
闻言,季瑞霄颔首,高冷示意自己知晓了。
主子这般,当侍从的也得配合着演戏端着。
阿武很是无奈,但好在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于是乎,只一个步伐间,他举手投足也变得威严了许多,不见半分嘻哈,只余严肃俊冷。
季瑞霄很是满意。
小吏很快就报了县令回来,县令一身官服忙赶过来迎接,亲自引着他们去了后院大厅里。
季瑞霄陪着寒暄了几句,状似无意道:“大人这两日公事可是繁忙?”
县令连连摆手,“嗐,都是些杂事。虽说事务多,但胜在易解决。”
“噢?莫非就是些家长里短的事?”
“可不是么?咱们渝州不富庶,又偏逢天灾,能有什么事会比填饱肚子还重要的?”
县令这般说到,愁苦地叹了声气,“吃不饱,就会有人去抢。今个儿你抢我的,明个儿我抢他的,一桩接着一桩,根本就没完没了!”
他倒是一副忧国忧民的清官样。
若不是晓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季瑞霄说不定还真会先被他这副作态糊弄两下。
季瑞霄心中冷笑,面上却道:“从前京都也派了不少官粮下来,东西都哪去了呢?”
“都被山匪抢咯!”
提到山匪,县令就气愤地拍桌,咬牙切齿道:“那就是一群没皮没脸的土匪!抢了一次两次还不够,次次都抢!摆明了就是来和我们作对的!”
季瑞霄也轻轻抽了口凉气,“那官府怎的不派人去捉拿?”
闻言,县令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您没从百姓那听说么?山匪本事了得,又狂妄自大,我们派了多少人都拿不定他们,还损伤惨重。他们可是一等一的地痞流氓。”
“那为何不上报朝廷呢?”
“拿不定的。”县令轻叹到,“他们不是一般的土匪。那一群人各个武功精湛,不像是一般土匪,更像是受过训练的人。很可能是某个大人物的手下,这哪敢轻举妄动啊。”
“何况就算是真上奏朝廷,还不等朝廷派兵过来,那些心狠手辣的山匪收到消息了,定是会当即赶来,连夜屠城的!”
“届时,渝州也就只剩满城白骨了。朝廷派兵到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此话一听倒是有些道理,可季瑞霄只觉得好笑。
他反问着:“此话当真?”
“这还能有假的?小官可不敢拿一城百姓的性命开玩笑啊!”
一听季瑞霄质疑,县官就立即有些急了,像是被怀疑做官不尽力一般,连连自证到:“虽说灾民百姓对官府意见颇大,可这毕竟只是表象。他们说官府不作为,可他们却见不到我们为他们着想的时候。”
“为何投鼠忌器?只因怕本可以苟且的人,尽数惨死。人活着才有希望,别看渝州城现在穷苦落魄,可只要熬到天灾褪去,便可迎来渝州的新生。”
“既只是眼前之祸,那又怎能叫众人因一时之患而失了性命呢?若当真这般做了,这才是真的不作为。”
县令稍顿片刻,似是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难以启齿,“然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我们也没法讲出口啊。”
季瑞霄像是被他说服了一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过话头道:“嗯,虽是事实,可毕竟听着像是借口。大家都在气头上,说出去也没人信。”
他这话说得,分明是在附和县令的那番言辞,却怎么听怎么像讽刺。
然他面上却没有分毫不对劲,尽是副赞同样。
他甚至还补充了两句:“官府也是有苦说不出了,只得咽下众人的指责,熬一天是一天。”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饶是县令再起疑,也只得都压下去,还得唉声叹气,以示自己的不易。
“不过,”忽地,季瑞霄语锋一转,又拎出话来,“倒是有个好消息,不知县令是否听过没有。”
县令心下一紧,霎时想起了昨个儿半夜收到的密报。
他大概知道是什么了。
然不等他出口,季瑞霄就自问自答到:“那群山匪听说已经被端了。”
果然。
县令心下一沉,还真叫他说中了。
“这也是今日才传来的消息,小官刚得知不久。不知……您是如何晓得的?”
昨日季瑞霄等人去探查山匪一事,并未大张旗鼓,反而还谨慎极了。他们是低调出行,还胡诌了几个借口用以掩饰。
尽管县令半夜收到消息时,第一个就怀疑了他们,却至今未查到丁点证据,不好下定论。
何况这行人还偏偏礼数周到,说话办事都没有一丝问题,就像是单纯来执行朝廷委派的任务而已。
可上头最初时便嘱咐过他们,他又不得不多提防点。
然季瑞霄又怎会不明白他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