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不是故意给人挖坑,想逗人玩。
这是实打实困扰了他许久的问题——从前世到此刻,他依然没找到原因。
许云朝怕蛇不是什么众所周知的事,毕竟也不会有人能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许二姑娘会怕条蛇。至于季瑞霄能知道这事,也是他在上辈子最后那段时光里,四处打听来的。
说来好笑。前世自许云朝赴刑后,不过寥寥几月,季瑞霄便按捺不住,常常起兴去将军府附近转转,亦或是不动声色地去了解她生前的一些事。
他本意是想通过许云朝来仔细看看困了他兄长一生的许惊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二来是打心眼觉得此事处罚过重,圣上有愧于许家,想多了解些许家的事,为其撰写传记,好使后世记住许家并为许家正名。
他最初是这般想着的,可现在细想,竟不知自个儿的行为是何时变了风向。
以打听许云朝为主到只想打听许云朝,这藏着什么心思,季瑞霄心里门清。
可他从未仔细想过,或者说,不敢想。
太过荒唐。
“问那么多做什么?与你何干?”
先前季瑞霄话音刚落,许云朝就立刻回了,只是这似乎触及到了她的底线,故而她不仅不说,语气还满是炸药味。
季瑞霄无辜眨眼,故意逗她,“真不说啊?那等会儿真遇蛇了,你自己解决,别往我怀里躲啊。”
“不要脸!谁会往你怀里躲?就你那三脚猫功夫,遇事了不给我拖后腿都算好的了!”
“许二姑娘真是英姿飒爽,武功高强。”
“你第一天知道么?”
许云朝懒得同他扯皮,随意丢了一句扭头就想走,又霎时想起方才的事,硬生生停住了脚步,止在原地不动。
季瑞霄似笑非笑地问,“走啊?杵在原地做什么?”
“你先。”许云朝转头冲季瑞霄堆起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万一有人,你走后边儿容易受伤。”
她找了个好理由,一副“这是为了你好”的理直气壮的模样。
“伶牙利嘴。”
季瑞霄无奈,屈指敲了敲许云朝的脑袋,认命似的领先她两步,凭着记忆和环境带路。
两人终于是真正意义上的和平相处了。
上方的太阳又升高了些,林层中不时有几抹剪影掠过,许云朝跟在季瑞霄身后两步远的地方,随着他的步子踩过片片落叶,同时警惕地打量四周,以防不测。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来到一条更为阴郁茂密的小道前。
按季瑞霄的记忆,走过这条小道,便能穿出林子,到达渝州城郊外。
遂两人继续进发。
然就在他们刚踏上被落叶隐藏的蜿蜒小道,还未走出十步远,许云朝就猛一凝神,立刻抓住季瑞霄,带着他往一旁倒去。
“砰——!”
利箭刺破空气,擦着许云朝的胳膊飞了过去,深深钉进了对面那棵大树上!
季瑞霄大惊,心道不好。
而许云朝则是倒下去的那刹,便拣了根树枝,在利箭刺入树皮的瞬间,反手朝它飞来的方向扔去。
随后她拉着季瑞霄立即起身,同时踢起两根树枝,紧握在手中。
她此次出行除了随身匕首等基本防身武器,并未携带其他——事实上,她也只有这些,许揽忠为防她失分寸惹出大麻烦,严令禁她利器。
至于季瑞霄,下船前他本想背把剑,却被许云朝以太过张扬为由拦下。
许云朝没觉得探子会贸然同他们动手,也自信即使动手了,她赤手空拳也能把人打趴。季瑞霄思量后同样偏向探子只是盯着他们,认为林子霖不会在此时与他们撕破脸,又耐不住许云朝,遂应了没带。
可谁知,这探子竟真动手!
许云朝将季瑞霄挡在身后,面朝来时的方向,警惕地扫视四周,喝到:“什么人?!出来!”
话音未落,便又是一矢自深林间袭来。
打小就与各种兵器相处的许云朝,最拿手的即是箭。
她带着季瑞霄再一次避闪,止住对方想要帮忙的意图,强硬地将人锁在自个儿后边,快速且轻声道,“你别乱动,敌在暗,我在明,局势不好把控。你乖乖跟着我,等把他引出来了再伺机而动。”
见状,季瑞霄只得应声“好”。
偏偏许云朝在这会儿还有心思开玩笑,一边盯着周遭,一边调侃着:“真乖,等会儿给你个小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