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纯巫师小村落看上去像一张圣诞贺卡。
茅草顶的小屋和店铺都覆盖一层干净明亮的白雪,木头的房门上挂着巨大的冬青花环。落叶杉和山毛榉光秃秃的树干上,挂满五颜六色的装饰物。施了魔法的彩球闪闪发光,蜡烛像霍格沃茨礼堂里的一样,悬在半空,即便有风也不会熄灭。
去年和教授一起拜访过小天狼星布莱克的新家,菲伊对这里并不陌生。但跟着卢娜一起来,是不一样的感觉。她们沿街一路看过去,捡了满满一兜湿漉漉的松果,在不知名的小店购买了迷你版冬青花环。
当然,在卢娜的坚持下,她们把它顶在头上,收获了无数过路人的目光。
这样有个意想不到的好处——她们来到猫头鹰邮局时,这些长着羽毛的朋友对她们两个相当好奇。一只活泼的仓鸮正用喙研磨卢娜头上的花环。
“菲伊·斯内普?”穿着制服的男巫懒洋洋地问。“到了多长时间了?”
“我不清楚……从伦敦来的。我一周前订的。”
“那就是三天前到了。”他挥着魔杖,堆得乱七八糟的包裹一个个飞起来,直到一个巨大的扁平盒子,以及一个小小的牛皮纸包飞到柜台上。“所以是两件?”
卢娜拿起盒子端详。上面用烫金字体印着“摩金夫人长袍店”。
“这是你给斯内普教授买的礼服,对吧?那小包裹里是什么?”
“是,还好摩金夫人长袍店会保留长期客户的身材数据。定做只需要报上是谁就行……”
“小包裹是什么呀?”
她们走出猫头鹰邮局,菲伊打了个寒战,顾左右而言他:
“真够冷的。我们去三把扫帚怎么样?喝点热黄油啤酒……”
万幸,卢娜没有继续追问。几分钟后她们就坐在热烘烘、烟雾缭绕的小酒吧里,耐心等待吧台前排队的人离开。
这里意外地极其热闹。
最北边的角落里,围了一大圈人,还有一架魔法相机正在勤恳工作。酒吧里的烟雾就来自于它——每次摄像,它都要喷出一大股白烟。有不少霍格沃茨的同学,都围过去看热闹,过道水泄不通,桌椅反而空空荡荡。
“他们在干嘛?”卢娜问。
“不知道。可能有什么名人来三把扫帚了?”菲伊摸着口袋里的包裹,“我去拿饮料,刚好问问——啊,我看到艾德里安了。”
不只有艾德里安,还有卡修斯·沃林顿,眉头紧皱,站得离艾德十万八千里远。
“下午好,菲伊。来这里看伯莎·乔金斯?”
看来两个人还是没和好。
“下午好,太冷了,来喝点东西。”菲伊心不在焉地应道。三秒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倒抽了一口冷气。
“等等!你说,来看谁?”
“伯莎·乔金斯啊。”
“你难道不知道吗?今天早上伯莎·乔金斯被找到了!自己出现在霍格莫德。要我说,就是吓坏了,有点疯疯癫癫的——预言家日报正在采访她。”
“不该先送去圣芒戈吗?”
艾德里安耸耸肩,“她不去。所以我说疯疯癫癫的。还说她看到了‘不详’,是一只大黑狗……”
大黑狗?
菲伊还想再问点什么,然而人流忽然涌动起来。预言家日报的摄影师为了拍出伯莎·乔金斯的满身污垢,正在驱赶挤得太靠前的学生。艾德里安忽然不说话了,眼睛紧紧盯着一个方向。
“艾德?艾德里安?”
艾德里安·普赛充耳不闻。
菲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卡修斯正在和一个高年级斯莱特林女生道歉,因为他被挤得撞在了她身上。他们显然熟识,因为很快谈笑风生。
有那么一瞬间,卡修斯往这边瞟了一眼。
“我知道我突然说有些冒昧……迪丽雅,你有舞伴了吗?”
被叫做迪丽雅的女生捂着嘴笑起来。她说了什么菲伊这边听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答应了要做卡修斯的舞伴。他们两个暂时放弃了围观伯莎·乔金斯的打算,往吧台走去。
艾德里安目光一直追随,直到他们各自端着黄油啤酒,坐在了一棵圣诞树后的角落。
艾德里安猛地转过头来。“我——”
菲伊心累地指了指桌子。
“你可以帮卢娜买杯饮料,然后告诉她我等会儿就过去。你买了我再听你说话。”
“那我们——座位——”
菲伊苦笑。“选吧。我知道你想选卡修斯能看见的。”
艾德里安乖乖闭了嘴。
他们很快脱离熙熙攘攘的人群,坐在那棵圣诞树侧面。一个既能让卡修斯看见,又不会显得太刻意的位置。
咣,一声轻响,两个玻璃杯碰了一下。热乎乎的黄油啤酒下肚,从头发梢熨帖到脚底。菲伊把关于伯莎·乔金斯的那点不安就着饮料咽回肚子里,疲惫又好笑地揉了揉眉心。
“好了,你说吧。我只有一个疑问——黄油啤酒里没有酒精,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我不知道。”艾德里安张了张嘴,最后低头抿了一口饮料,干巴巴地问:“说起来,你怎么……?”
拜托。一个正常的好兄弟不会那样看着自己的朋友。一对正常的朋友也不会这样闹别扭。但菲伊觉得这些话说出口有点过于直白了,于是决定忽视这个问题。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想让我干什么。”
“邀请你参加舞会。”艾德里安再次干巴巴地开口。听起来他的嗓子好像风干了一百年之久。“然后装得很像回事。”
“你不觉得这种行为很糟糕吗?”菲伊控诉道,“你们两个闹别扭,那迪丽雅会怎么想呢?但凡我不知道的话,我又会怎么想?你们在干什么?”
“不就是因为克鲁姆吗?道个歉这么难吗?”
“不止……”艾德里安更加消沉了。“要严重得多,和家里人……和很多因素有关。说了你也不懂。”
菲伊气笑了。“所以呢?要是我不答应呢?”
艾德里安无辜地眨眨眼。“那你就去不了舞会。什么也看不到。洛夫古德能去,但你去不了,你只能听她给你讲跳舞多有意思。”
“据我所知,你没有舞伴,对吧?也不会有其他高年级生邀请你了。”
他说得很对,然而菲伊十分窝火。“你怎么知道没有其他人?”
“你不认识其他人了。难道找尼尔·约瑟夫?”他朝另一边桌子努努嘴。
约瑟夫和他的朋友们坐在那里谈天说地,声音奇大无比。他在分析密室事件中,菲伊究竟如何用所谓“东方幻术”吓走了蛇怪。不知道这两个月里,他到底把故事传播了几个版本。
菲伊捂住了脑门。
“好吧。”她慢慢地说,“我答应你。但仅限一次,以后你们自己吵自己的,不要把我扯进来。还有,我会告诉迪丽雅的。”
“求之不得。”艾德里安可怜兮兮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