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收养菲伊时,邓布利多难道没有想过吗?这样一个“被治愈”的默然者,一个知道得格外多的孩子,一定不能简单落入黑魔王手里。比救世主更让人厌恶的麻烦出现了。
他又不是袋鼠!也不是托儿所!
每天给那群头脑简单、只知道嗡嗡叫的家伙上课已经够烦的了!
斯内普在论文上写“A”时过于愤懑,力透纸背,以至于羽毛笔被按成了两截。菲伊暂停干呕直起身,错愕地看着他。
“今天就先到这里。”
他不能妄想一个孩子(几岁来着?十三还是十四?)速成大脑封闭术,甚至达到愚弄黑魔王的水准。这条路显然不可能了,他需要多做点什么,确保预言实现时,不会——
还有时间。十月三十日……离下雪还有日子呢。
何况预言没说明是哪一年下雪。
“呃,教授?”
“我说,今天先到这里。”斯内普绷着脸,“你该回去围上围巾,把头发扎好。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晚饭前到。”
墙上挂钟哐啷地响了一下。
“现在五点。五点半所有学生要在礼堂外集合,别让我逮到你迟到。”
菲伊走出一半,忽而又折返回来,递给斯内普一个本子。
“我把我的日记本抄写了一遍。可以帮我保管它吗,教授?”
……
急匆匆冲进寒风中时,摄神取念导致的眩晕已经好多了。麦格教授正指挥大家按照年级和学院,在城堡大门的台阶上站好队。三年级站在从下往上数的第三排,人群中伸出一只手,一把将她拉了过去。
“我还以为斯内普连今晚都要关你禁闭。”阿斯托里亚急匆匆道,“那就太恐怖了。你最近没有得罪他吧?”
“当然没有。”菲伊打了个冷战。不是因为后怕什么的,而是因为阿斯托里亚的手像冰块一样凉。
“你等多久了?”
“……从大概五点。”阿斯托里亚不好意思地回答。“拜托,你不好奇吗?我只在书里听说过其他魔法学校!”
菲伊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哼。她扭回头去,发现是阿斯托里亚的姐姐达芙妮。
“Really?”达芙妮打趣,“你那个笔友不是布斯巴顿的吗?我以为照你们相亲相爱的样子,她什么都会给你说。她不是这次会来吗?”
阿斯托里亚的脸红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冷风吹红的。她不做声了,用冰凉的手掌搓着同样冰凉的脸颊,下巴埋在松软的围巾里。
“笔友?布斯巴顿?”菲伊乐呵呵地问,“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阿斯托里亚不满地朝她肩膀锤了一拳。
“我根本就没在写信时候找到过你。除了睡觉,你会回公共休息室吗?”
“但是——”菲伊辩解。
“哦,得了。”达芙妮说,“但凡吃早饭时候长了眼睛,都会发现,莉亚是全斯莱特林收信最多的人。认清点,莉亚,我可从没见过这种目不斜视的大忙人。”
“嘿!菲伊只是有点呆,没注意到而已!”阿斯托里亚道。随后她低下声音:
“她叫林赛·弗朗西斯·贝勒米。我提到过她的……去年暑假。”菲伊满脸的茫然出卖了她。阿斯托里亚叹了口气继续:“在那个博览会上认识的。”
提起去年暑假的博览会,更鲜明的记忆是沼泽,帐篷和黑暗中的谈话。菲伊绞尽脑汁才从边角里抠出一点关于这个名字的印象。
“我很欣慰我度过了考验。”菲伊长出一口气,“你们不会把我当作阿尔茨海默病患者。”
还没等格林格拉斯两姐妹问“什么是阿尔茨海默病”,隔壁拉文克劳的队伍骚动起来。卢娜听到说话声,不远万里和别人换了位置。
“在说什么?”她睁大眼睛,“我刚刚好像听到你们说公共休息室。哦,提醒我了。我还没请你到拉文克劳休息室看看。”
“那是三分钟前的话题。”菲伊说。“你的飞艇李耳环呢?”
“那个呀。”卢娜满不在乎地捏捏空荡荡的耳垂,“麦格教授让我摘下来。她也不让帕瓦蒂·佩蒂尔戴蝴蝶结。我明天再戴。”
合理的,为了迎接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学生,大家都做足了准备。盔甲纤尘不染,壁画全面翻新,礼堂长桌光可鉴人。
菲伊亲眼见到一楼转角的酗酒老巫婆,连皱纹都被费尔奇擦掉了几根。她酗酒更严重了,额头上嫩红的新肉一碰就疼得龇牙咧嘴。
“你甚至记得她的耳坠!”阿斯托里亚控诉道,“而整整一年你都没发现我在写信!”
“梅林在上。”菲伊痛心疾首,“事情不能这样算……如果你天天坚持给人寄吼叫信,我肯定会注意到;就像所有人都很难忽视一个往耳朵上戴胡萝卜的人——”
“飞艇李。”卢娜说。
“——好吧,飞艇李。”菲伊无可奈何道。“总之,换个话题吧,姑娘们。”
她们的争论在周围同学的惊叹声中暂缓。
菲伊跟着大家抬头看去,心里有种自己不愿意承认的小小激动。日记本里可没有记载这种细枝末节的小问题,她早已忘记两个学校的出场方式。
只见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极快地掠过禁林上空,月光和城堡窗口的灯光映出马车的轮廓。或者说,菲伊更乐意称它为“马房车”,因为像房子一样大——足足十二匹长着翅膀的飞马拉着它腾空飞翔。
“神符马!”卢娜叫道。
这些温和的马儿比夜骐体面太多,金色的皮毛流光溢彩,长长的马鬃像银白的火焰一样飘动,火红的眼睛像宝石一样熠熠闪光。它们飞的更低了,盘子那么大的马蹄被修剪得圆润漂亮,肌肉健硕有力。
前排的同学们几乎能感受到神符马身上蒸蒸热气,不由得急速后退。然后——
咚!
巨响之后,马车稳稳停在空地上,马儿们仰天打着响鼻。马车的门开了。
菲伊倒没有对马克西姆夫人的块头表示太大的震惊,毕竟这位布斯巴顿的校长,混血女巨人,被记录在她日记本里。她只是由衷地赞美了马克西姆夫人的身高,随后把注意力放在她身后衣着单薄的学生身上。
美丽的蓝色丝绸长袍和裙子,很符合刻板印象,只是对于霍格沃茨的深秋来说,有点太冷了。不少学生把丝巾围在头上,勉强抵挡冷风。约有十几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作为参赛候选,其他的,大约是每个年级选了几位代表。
“快看那个,现在站在马车最外侧,把丝巾缠在手上那个——是林赛!”阿斯托里亚激动地说。
那姑娘瘦削高挑,气度不凡。
最重要的是,她长着一头标标准准的栗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