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情况是这样的。不过也有例外——据我所知,神锋无影就是先确定的读音。”他看向斯内普。
神锋无影,Sectumsempra.“sectum”意思是切割,“semper”意思是永远。
这个咒语自诞生起,就注定是一种黑魔法,一种诅咒。它造成的伤口不能被白鲜香精、愈合如初等普通手段治疗,而是只能先用神锋无影反咒止血,后续再慢慢恢复。
斯内普一定是诅咒他死对头身上的伤永不恢复,然后满怀愤怒地创造了这个咒语。
“It’s ture. ”斯内普合上报纸,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菲伊。“别学我。”
……
圣诞节假期第二周的时候,他们的“魔咒发明课题组”陷入了令人绝望的死循环。
巫师世界不像菲伊读过的那些稀奇古怪的玄幻小说,巫师们并没有监测魔力运转方式的技术。或者说,他们从来也没人关注过此事。
这就导致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没人知道所谓“虹吸管”什么样子,因此也就没人能准确“理解”一个能阻断默默然吸收魔力的咒语,应当是如何起效的。
哪怕是邓布利多,哪怕许多年前就和默然者打过交道,也对此近乎一无所知。
唯一的进展在菲伊这里。
他们用圣诞树上的丝带,把魔杖绑在了菲伊的手上;然后,再二十四小时轮流派人观察,看魔杖是否有反应。
“既然你当初选魔杖的时候,魔杖还有反应,”邓布利多说,“那我们只能猜测,默默然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吸取你所有魔力。先找到什么时候你有魔力剩余再说。”
菲伊还是住进了斯卡曼德家。凯瑟琳值夜班观察菲伊,艾伦和斯内普则负责早上八点到晚上十二点。值得欣慰的是,计划实施的当晚就有了明显效果。
这天刚好是个满月夜,纽特邀请她看月痴兽跳舞。手提箱里的月亮虽然是假的,但它们依旧能神奇地知道时间。腼腆的小东西们从洞里探出脑袋,走到月光下开始跳舞。
由于它们都高高仰着脑袋,所以跑起来什么都不看。当菲伊不小心被一只冒冒失失的月痴兽撞了满怀时,她手上捆着的魔杖像不灵光的手持烟花,突然溅出了一团火星。
“就这样?”次日,坐在斯卡曼德木屋中的沙发上,斯内普问。
“就这么简单。”凯瑟琳抛弃了她的疑问句,以示肯定,“她就只是摸了摸月痴兽。我打赌,就算不是月痴兽,只是摸着猫狸子,也能——”
说话间,蒂娜抱来最乖最话痨的那只小猫狸子,白色的黏人小妖精喵喵叫个不停。它自己找了个角度,跳上菲伊的膝盖,把身子蜷成一团,下巴放在她的胳膊上,舒服得直打呼噜。
魔杖再次迸发了一团金色的火花。
“看到了吧?”蒂娜惊奇地朝斯内普说,“你从来没让她摸过猫狸子吗?或者说——你从没让她高兴过吗?”
斯内普陷入可疑的沉默,但菲伊自己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不是教授的问题。是她自己的心态。
她以为她适应得很好,突然来到陌生世界,几乎没有什么迷茫期。一直过得无比充实,待办事项把每天的时间划分为无数碎片。
但真正解决了小矮星彼得后,菲伊才发现,自己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此之前,她像仓鼠一样,不知疲倦地踩着跑轮。不断的遗忘让她严重焦虑,修改剧情的压力又不给人任何放松的可能。从对角巷拿起魔杖开始,“无忧无虑”这个词就离她远去了。这大概是所有默然者的通病:当生活环境充满压力时,默默然的状况就不可能有所改善。
在霍格沃茨这么长时间,她从未真正放空过脑子。
从未像刚刚那样,根本不去想未来,也不想自己究竟活不活得下去,只是享受当下撸猫的时光。
“我其实觉得……”
“你要不要摸着猫试一试咒语?不要否定自己,对吧?”凯瑟琳说,“试一试?”
菲伊十分犹豫地解开手上捆的丝带,举起魔杖。她感觉,那种近乡情怯的痛苦又出现在了脑海中。
让一个悲观主义者永远保持心态相对平和的秘诀是,千万不要给她任何虚无缥缈的希望——任何希望的破灭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好吧。”大概率不会有任何用处,“羽加迪姆,勒维奥撒——”
但奇迹发生了。
她腿上,有一小团白色猫毛飘了起来。
还没等菲伊她为此感到惊喜,下一瞬间,无名的愤怒从每个骨头缝冲出,熟悉的窒息和痛感席卷全身。在凯瑟琳的惊呼中,她知道自己又变成了默默然。
猫狸子小白浑身炸毛地跳到了蒂娜身上,龇着牙朝她发出警告的低吼。
控制这么一大团身子,是一种割裂又奇怪的感觉。
她的头脑前所未有地清晰。皮肤上的触觉消失了,本体感觉也近乎不存在。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头朝上还是朝下……或者干脆就没了头。
视野被扩展为超广角,好像她自己变成了一个球体,而身体的每一部分都长满了眼睛。无数变形扭曲的物体挤入眼中,导致距离、大小,都变得难以判断。
天花板上朴素的吊灯晃动着,似乎在持续向菲伊靠近。
按照常理来讲,菲伊应当低头躲避。但是——
头在哪里呢?
她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形状,只能尽可能地、可可怜怜地往里收一收。身体的每个部分互相挤压、摩擦,发出四处蔓延、游走不定的疼痛。她像个晃动过头的可乐瓶,鼓胀着,叫嚣着,差一点点就要爆开。
不,她最好能控制住……
但默默然似乎非常不满菲伊的存在。它们疯了一样排斥属于菲伊的那部分。她感觉她又被挤扁了,头顶的吊灯形状更加扭曲,变成一条发光的白线。
菲伊徒然想提醒教授和斯卡曼德们躲开,但她突然发现她没有嘴,说不出一个字。然后——
砰——!
她爆炸了,字面意义上。
有什么东西把她的意识甩出来了。但遗憾的是,由于菲伊疯狂争抢着主导权,那东西没有完全成功。
一种被生生撕裂、锥心刺骨而淋漓不尽的剧痛告诉她,她的头回来了,可惜已经裂成了两半——
有一部分的菲伊,似乎和仍在游离的默默然结合在了一起。
整个屋子轰然倒塌,炸出的黑烟疯了一般横冲直撞。邓布利多和斯内普教授撑起统统加护,把所有人都圈在里面。艾伦·斯卡曼德尝试捕捉一小块默默然,但那东西狂暴地把他撞飞。三只猫狸子受到了惊吓,围着蒂娜大吵大闹。
急于回归菲伊身体的默默然,生动诠释了何为力大砖飞。
起初它撞不开统统加护,不得已四处飞行,把已经碎成渣的房子废墟又犁了一遍。随后它不断加速,又一个猛冲,扎入地下——从众人没有覆盖咒语的脚底下冲了出来。
像电灯总闸被拉掉一样,菲伊的世界一下子被撞得漆黑一片。
她最后听见的,是斯内普骂了句很难听的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