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莱特林人真的坏吗?
可能有一些是这样。分院帽说,他们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这里同样盛产伟人。只是在漫长的历史中,斯莱特林静静站成了一块木牌。
有人在上面画了圆圈,有人在圆圈间涂了颜色。有人拉开弓射了一箭,然后——砰!突然间所有人都以为这块古旧的木牌是箭靶了。射的箭越多,人们越深信不疑它是一块箭靶;于是越肆无忌惮射箭。
但明明最初它只是一块木牌,和旁边三块一模一样。
在这种大环境压力下,每个人都需要适度的情绪发泄。因此有人会给父母写信,有人找朋友谈心。
但如果这时候,一个人具有一定笼络人心的气场,率先把欺凌他人作为情绪发泄口,事情就会不一样。面对开学的不安,卡罗选择了欺凌没有任何背景的菲伊,并很快聚集了一堆同样迷茫的小巫师。
菲伊成了“黑羊效应”中的那只黑羊,卡罗和其他欺凌者就成了屠夫。至于始终旁观的其他斯莱特林,比如菲伊的室友格拉西娅·沙菲克,就是代表着旁观者的白羊。
屠夫在欺凌的过程中寻求自信,寻找群体认同;白羊也在黑羊存在时确保了战火不会蔓延到自己身上。这是悲剧,也是难以挣脱的恶性循环。
真是奇怪。她之前看原著小说的时候,有注意到这些吗?
好像没有,那时候只知道非黑即白,世界被划分为一格一格巨大的巫师棋盘。以至于突然出现一个游走在灰色边缘的人物,西弗勒斯·斯内普,就让菲伊纠结了整个童年。
今天天气特别特别好,九月份的天空像没有一丝杂质的蓝水晶。温暖的阳光下,又有好几个孩子成功学会起飞。金妮·韦斯莱因为姿势标准,被霍琦夫人拉去给格兰芬多的大家做示范。斯莱特林的一些女孩子不屑地交头接耳,男孩子们暂时老老实实待在地面上,但朝金妮的背影发出嘘声。
菲伊茫然地站在原地。
她任何一边都不该加入。她本来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里不是童话。
……
新生周五下午没有课,也就是说,来到霍格沃茨的第一个周末如期而至。菲伊从盘子中拨出一部分未调味的蔬菜沙拉,打算带给小红小黄小蓝小绿,当今天的美食。
现在斯莱特林们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会在长桌的末尾给她留一个孤零零、近乎专属的位置,毕竟她在斯莱特林没有朋友。对此菲伊深感欣慰:她大概是第一个获此殊荣的学生。
只要不在饭里吃到什么整蛊道具,一切好说——
有熟悉的力道戳了戳菲伊的脊梁骨。她一边叉起半块馅饼,一边转头,是卢娜,还拿着一份报纸。大眼睛恍惚地绕过菲伊,盯着餐桌看。
菲伊早已习惯了卢娜飘忽不定的视线,也习惯了每次吃饭卢娜总坐在她背后。一周三节草药课,在洛哈特为她买新书之前,菲伊都厚着脸皮蹭卢娜的课本。
小女巫像个手持礼花筒,只要用一丢丢话题点着,就会迸发无数奇思妙想,亮闪闪的彩色碎片在周围飘啊飘。她确实像罗琳所说,和同年龄的孩子相比,有着明显的不同。至少上一世整个大学都在兼职家教的菲伊,从没见过这种小孩子。
在有无数事情要做时,菲伊也愿意分出一部分耐心听她说话。从卢娜的角度认识世界,刺激程度可提升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这一次,卢娜只是盯着餐桌看,好半天没有说话。菲伊觉得她一定又陷入了某种想象中,于是自己拿过了卢娜手中的报纸。
《预言家日报》。第一版是某个巫师乐队发新歌的消息。第二版写了一个走私犯,顺带拉踩了隔壁米国海关。第三版是许多无聊的小报道,比如某某家的猫竟然学会使用飞路粉之类的。
到了第四版,菲伊嫌弃地把报纸拿远了些。洛哈特的大脸印在上面,正冲她笑个不停。菲伊朝教师席上看了一眼,很好,他本人正在跟弗立维教授高谈阔论(弗立维教授用眼神向一众教师求助,但大家都假装没看见他),不会突然从报纸上蹦下来朝菲伊笑。
菲伊扫了眼,对洛哈特的无耻程度有了新的认知。文章的内容从前几天说洛哈特好心资助贫困生,已经变成了被资助者不知勤学,伤透教授的心。它是这样写的:
“洛哈特先生近日表示,虽然他的心都碎了,但仍然希望大家理性看待此事,不要针对那位学生。在本次采访的末尾,洛哈特先生还要求我们刊登他的一段原话。他是这样说的:
‘亲爱的、我资助的学生,如果你能够看到这份报纸,我有一些不方便当面说的话,希望你能知道。我本以为,我能够打开你面前的一扇门,为你的未来创造更多可能;但……’”
“为什么你在吃一条鼻涕虫?”
卢娜终于说话了。她咯咯笑着,伸手指菲伊的餐盘。
菲伊赶忙转头,发现叉子上的半块馅饼不知道何时变成了正在扭动的巨大鼻涕虫。她谨慎地把那东西叉起来——废了好大工夫,因为鼻涕虫又黏又滑——发现这是又一个更逼真的整蛊道具,整个鼻涕虫是布丁和凝胶糖果做成的,只会机械性地摆动。
卡罗在另一头捶着桌子乐不可支。
“当然不是我在吃。”菲伊徒手抓起巨型鼻涕虫,腾地站起身来。
卡罗还在笑笑笑,菲伊沿过道怒气冲冲走去。卢娜梦游一样跟在后面。
“哈,Miss Unknown吃完饭了——”
他坐的地方离教师席很近,但菲伊毫不畏惧,甩手把巨大的鼻涕虫扔在卡罗脸上。
“啪”地一声,卡罗闭上了嘴。鼻涕虫扭动着滑过他整张脸,最后“吧唧”掉在了盘子里。嗡嗡的说话声突然就安静了,所有人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斯内普瞪她,她就瞪回去。然后,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菲伊用干净的那只手拉起卢娜开始飞奔。出礼堂大门要走正中间过道,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长桌之间的那条。
她们冲过去,罗恩嘴里东西还没咽下去,含糊而吃惊地说“Bloody hell!”哈利非常开心地看热闹,金妮也瞪大眼睛。只有赫敏抖着当天的预言家日报,不赞同地摇摇头。
明媚阳光照在身上时,菲伊还能听见身后韦斯莱双子的“干得漂亮”,以及他们的掌声。她弯下腰,想笑,但喉咙里发出扯风箱似的动静,卢娜伸手拍拍她的背。菲伊顺势上气不接下气地坐在地上,抬头,发现小女巫几乎不喘。
“你太瘦了,你可别看我。”卢娜说,“还有,帅爆了。”
菲伊一边咳嗽一边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