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司宅邸。
庭院深处,枫树的枝影斜洒在满院娇艳欲滴的玫瑰上,风过时,红叶簌簌而落,灰谷兰跟着负责引路的管家,绕过曲折蜿蜒的回廊,木屐在桧木地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每一步都能踩醒沉睡的守护兽,耳旁静的发慌,转角处江户时代的花瓶映着淡淡的墨色。
佐野万次郎正一袭休闲的黑色的卫衣,双手插头,百无聊赖的斜倚在墙边,“这个时间来做什么?”
他歪着头,飘逸的白发丝中分,浸透在阴影中的侧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冰冷,像是渗透了杀戮和残忍的机器,周身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甚至于瞳孔麻木空洞,连基本的人性和伦理道德都不存在,冷酷地执行着雇主的吩咐。
“我有急事要告知议员。”灰谷兰弯腰,俯首,不敢直视对方。
佐野万次郎的下颌线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中划出锋利的弧度,那双迅速结冰的视线轨迹扫过来人仓促的神色,审视,“你倒是很会挑时间。”
灰谷兰心脏一颤,只觉得周身温度骤降,冷得人不寒而栗,他强撑着解释,“幸村家那边出事情了!”
佐野万次郎的眼神平静,不泛一丝波澜。
死寂,压抑。
每一秒都在凌迟着灰谷兰忐忑不安的内心,冷汗顺着他的脸庞落下,平日里带着笑意的薄唇因为紧张而发白干涩,周身的压力袭来,双腿发软。
佐野万次郎那双犹如冰封深井般的视线收回,转身,悄无声息地转动门把手,向里面走去。
老旧的门扉微微打开一道狭窄的缝隙,里面漆黑如深冬,哪怕是走廊微暗的幽光也不能照射到里面分毫,可是那诡异如地狱的窒息牢笼中,女人的娇喘哭声飘了出来,令人心悸。
唐突的打扰并没有惊动里面那堪称是折磨的疼爱,男人撕去温和的伪装,野兽般兴致勃勃地攻城略地,急促的粗喘声中,轻而易举地撕碎了对方的骨血,凶狠强势地不容拒绝。
灰谷兰在注意到里面的动静后,一瞬间脸上血色尽失,心底惴惴不安。
比起刚刚得到的重要消息,打断一场无关痛痒的情事实在不算什么,无论是宓多里也好,还是里面的女人也好,哪怕和那个人再像,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赝品。
只是——
那样沙哑的哭声并不能算的上凄厉,却像是病入膏肓之人强忍着灵魂里的抵触和厌恶,连微弱的反抗都算不上,曾经被仇人无数次服从性训练过的结果就是那个漂亮的玩偶眼神空洞,麻木地沉溺在水中,摆弄成对方想要的样子。
可悲又可怜。
如果连一个外人都能察觉到玩偶的痛苦,那她本人又在经历着怎样的酷刑呢?
佐野万次郎立在黑暗中,礼貌地弯腰,并没有发出声音。
他如同鬼魅般悄然出现,良好的动态视力让他捕捉到床上的动静,不大不小的声响到底还是惊扰到了玩偶的主人,蔷薇红色的瞳仁中是浓郁的占有欲,肆意又疯狂地狎弄。
漂亮的女人大汗淋漓,被迫仰着修长的脖颈,发丝粘着密密麻麻的细汗,仿佛从海里打捞上来的白天鹅,泣血哭泣。
晚风袭来,吹散了落地的白纱窗,阳台边的玫瑰花被更加强烈肆意的吹打,不堪重负地承受着,晶莹的露水从枝叶上汇聚着,滴落,风雨过后的鞭笞持续了好久,久的漂亮的花蕊已经扭曲变形,只剩下女人清浅的啜泣。
赤司征十郎吻着她眼角的泪珠,粗粝的指腹拨弄开女人湿黏的发丝,粗重的呼吸转为绵长又克制的叹息,“去洗澡吧。”
伴随着缓慢又拖沓的脚步声离开。
啪嗒——
床头的老式台灯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芒,它照亮了一小片凌乱无序的床榻,近乎褶皱的床单昭示着男人温柔表面下的玩弄和施压。
赤司征十郎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灯光下看起来格外的森冷,轮廓在墙面上投下起伏的阴影,尚未餍足的野兽虽然短暂地维持着平静,但眉宇间却是挥之不去的不悦。
“让他进来。”声线喑哑,低沉。
“是。”佐野万次郎躬身。
灰谷兰进来的时候最外面的灯已经被打开了,混合着花香的暧昧气息让他越发的惴惴不安,之前笃定的自信全都在注意到对方隐忍的神色后消失的无影无踪,身体本能地屏住呼吸,谨小慎微状,“议员。”
赤司征十郎睡袍的腰带松散地系着,露出大片泛着薄汗的胸膛,水杯被他放回桌面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咔嗒声,冰块撞击杯壁泛起涟漪和水花,可是水面的倒影中,他的面容平静地可怕。
灰谷兰的冷汗顺着额滴落,绷紧的下颌轻微颤抖。
赤司征十郎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背椅上,放纵过后的神态漫不经心,他又喝了口冰水,问,“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