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住话头已经来不及了,林望舒扫他几眼,冷笑一声,怒容浮现:“继续说呀,说说看,他答应了你什么,你又付出了什么。”
林致溪心里头直后悔,他也是气上头了,说话没个把门的,一下子秃噜出去了。
他略显心虚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没有怎么回事,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不想再回秦家了,就是这么简单。”
林致溪焦急地问:“为什么啊?”
林致溪眯眼:“你倒是说说,我回去能干吗?”
林致溪语塞。
林望舒要是真不想回秦家,他高兴还来不及,这证明林望舒看开了不再被所谓的名分困在。
怕就怕,林望舒只是为了他不回。
“小溪,你会怪我吗?”林望舒突然道。
这是句没头没尾的话,但或许是母子连心,林致溪没有分毫诧异的神情;又或许他就是没有懂,可他永远都不会怪林望舒。
他说:“我永远不会怪您。”
林望舒叹息道:“我宁愿你怪我。”
“小溪,那也许曾经是我的执念,但永远都不该是你的执念。”
林致溪默然:“我……”
林望舒摸了摸他的头:“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过我和秦横城的事?”
林致溪点头:“嗯。”
“你那时候还只有十几岁,我有想过跟你商量的,但怕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也怕你……看不起妈妈。”
说到最后,林望舒语气略微苦涩。
林致溪急忙抓住她的手,竭力否认:“我绝对不会那么想!”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我永远都不会看不起你,妈妈,我只怕自己成为你的累赘,你本该有更美好的人生的,但都被我拖累了……”
林望舒板起脸:“你再那么说我可就真要生气了。”
只是一对上林致溪蓄泪的眼睛,她的心又软得一塌糊涂,声音放柔了:“你不会是我的累赘,就像你说的那样,小溪,你在我心里也只会是我最好的孩子。”
“至于和秦横城的事,怎么说呢……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当时他来我们那儿出差,阴差阳错地我俩看对眼了,回H市前他找我,问我要不要跟他一起走,我说我有个儿子,他说他早就找人查过了;我又说结婚打多少钱,他说不结婚,只谈恋爱,但钱每个月都打,还包吃包住。他给我说了一个数,我心动了,就这么带着你走了。”
“小溪,我必须承认,我当初一开始不知道他的身份,后来知道了,也的确有走捷径的念头,我不想再带着你一起过苦日子了。坦白讲,不仅仅是为了让你不跟着我吃苦,也是为了我自己能少吃点苦。”林望舒坦诚道,“我也必须承认,之后我有动过心,遇见秦横城的时候,我还保留了一点天真,所以即便在和他相处中我有告诫自己不能太认真,也仍然在两年后,再次问过他是否会结婚的事。”
林望舒很严肃地说:“主要是他那张脸长得俊,我没把持住。”
林致溪:“……”
他回忆起秦横城的样貌,五官锋利,虽是薄情眉眼,但面目端正,不得不赞同林望舒说的话。
据说他那便宜爹也是个傻缺的性格少爷的脸,综合以上可得出结论,他妈是个颜控没跑了。
“那个时候他还是很明确地拒绝了我,还是说钱能给名分不行,也许是他不能给秦长裴留下隐患,也许是我对他来说没那么重要,谁知道呢?不过他既然这么说了,我也清醒了,过好日子比什么都强。”
“你看,遗嘱里他虽然是点明了我和秦家没有关系,但给的钱不少,也够我下半辈子过好日子了。”
长长的十年在她口中变为短短的几句话。
林致溪心知这其中弯弯绕绕不少,他是亲眼见过林望舒看向秦横城时,眉宇间的眷恋和挣扎的。
但他不想让林望舒难过,只能用温柔心疼的眼神静静望着他。
“可是小溪,我或许喜欢他,但我一定最爱你。对我来说,在这世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了。所以,假如我的幸福要用你的牺牲作为代价,那我绝对绝对不会幸福。”
听完,林致溪是快真忍不住了,他狼狈地用手掌去抹眼泪。
这还是他很小的时候才会有的举动,在林望舒的身边,他总是不自觉地会变回一个小孩。
林望舒轻轻地拿开他的手,食指屈起替他擦掉眼泪:“别哭呀宝贝。”
“嗯,我不哭了。”林致溪朝她笑了笑。
林望舒是自他诞生起第一个爱他的人,是他得到爱并充盈自己的源泉,似乎只要和林望舒在一块儿,他自然而然地就觉得自己拥有着莫大的决心和力量。
这股力量支撑着他渡过了孩童时期,也是他在秦家甘心做影子的根本原因。
——现在成为他要去抗衡命运、绝不低头的后盾。
他对着林望舒,郑重说道:“妈妈,我们一定都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