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却舟把怀抱里的人妥帖地放到床上,脱好衣服,盖好被子,又回去把小台灯关了。
卧室里其实一直开着主灯,还特地调成了不怎么刺眼的暖白色,不过林致溪习惯了看书时候再开一盏,以前为这件事还专门跟他报道,被宋却舟捏着脸故作生气地说难道家里还少这么点电费吗。
一通玩闹后,宋却舟总算是让林致溪对自个的家庭地位有了初步认知,让这人明白自己是有权使用这间公寓的任何东西的。
灯是林致溪挑的,弯曲缠绕的檀木架子供起一颗圆月般的灯球,光色偏暖。
标准的林致溪式审美。
宋却舟有些犹豫,他想走,这两天和林致溪睡一个被窝纯粹是不想打草惊蛇,现在人睡着了,他还上去同床共枕,心里总是别扭得很。
可是走,他又觉得没面子,倒像是他做了亏心事。
思来想去,宋却舟咽不下这口气,凭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撩开被子顺势躺了进去。
但他还保持着自己的底线,和林致溪离得远远的,两人之间几乎要划出一道楚河汉界。
宋却舟没什么睡意,仰头望向天花板,黑夜里漂浮着某道浅淡的呼吸,他没有故意留意,可那些轻微的动静还是止不住地往他耳畔送。约莫不到十分钟,本来睡得好好的林致溪渐渐贴过来,自然而然地依偎在他的左边胳膊外侧。
重演的情景让宋却舟咬了咬牙,他有心拿出手臂,但又怕吵醒林致溪。
或许不该顾虑这么多,他应该直接狠心地抽身离去,可怎么也实施不了。
林致溪睡梦中没有察觉到他的纠结,手不经意间划过宋却舟放在腰侧的手,太冷了,被窝里待了十几分钟也没有焐得多热。
冰凉的触感叫宋却舟也一愣。
林致溪的手和他一碰随即落在了别处,而他几乎是不敢置信去捉回那只手。
因而那股凉意又彻彻底底地与他相撞了。
林致溪手冷不容易热他是知道的,他们互相表白在一起的时候刚好是冬天,他和林致溪握手,这人都会不好意思地稍稍往后退缩,怕冷到他。
后来宋却舟又是饮食调养,又是带人运动,好容易给人养得没那么虚了,结果现在,颇有些前功尽弃的意思。
他这回是真有些气愤了。
宋却舟发现林致溪虽然是跟他贴着,整个人的姿态却是微微蜷缩着的,于是他换了姿势,面朝向这人,足尖与人碰触。
果不其然,如出一辙的冷。
宋却舟沉下眼,面色难看。
有一些事情出乎了他的掌控,他有前世的记忆,所以能够肯定再怎么样,这个时间节点的林致溪都不会这样虚弱。
这人应是被他宠惯了养得好好的,即便也同样拥有记忆导致性格有些畏缩,可身体状况也不会变得这么差。
这样冷,就好像,就好像……
那个想法电光火石间在他的脑中闪过,宋却舟心神被震慑住,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攥着林致溪的手指也发起抖。
他不明白他怎么会这么想,即便是前世知道林致溪背叛的第一时间,他也没有产生过这种念头,因此他绝不是这样希望的,那么,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为什么会凭空联想到呢?
林致溪依旧睡得安稳,这安稳竟然令宋却舟徒生恨意。
他的心尖泛起一些悲哀,一些他自己还没有认清的悲哀,他只觉着他的心有些痛,没有缘由地痛。
宋却舟本能地抱住林致溪,手掌覆上他微凸的脊背,他再没有一次比现在更能意识到林致溪是真的瘦了。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他避开林致溪受伤的手,踌躇了会儿,最终安抚似地顺着林致溪的背。
两人手脚相抵,恍然有些缠绵的意味。
反应过来时,宋却舟想自个是确确实实地魔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