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她迈动步子,坐在了那碟莲子百合糕前。
她伸出的手顿在空中,犹豫不决,可最终还拿起一块儿,抿了一口。
丝丝地甜腻充斥口腔,可楚怀汐却像感受不到一般,神情呆滞地又咬了一口,比方才的一口要大得多。
从前不配着茶,楚怀汐是一口都吃不得的。
可现在……
楚怀汐吃下了整整一块,泪水噙在眼中,摇摇欲坠的,她颤抖着的手又再次伸向那一碟莲子百合糕。
在咬下一口后,泪珠如断了线般,流个不停。
吃下整块糕点的甜腻也随之迸发出来,像糊住了嗓子,令人窒息。
旋即,楚怀汐的喉咙被齁得难受至极,干咳起来。
她的眼眶猩红,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了般。
楚怀汐攥紧拳头,强忍住不适,她吸了吸鼻子,眼神空洞又深远。
随后,寂静的屋中想起一阵声音。
“没有人,可以左右我的记忆。”
尽管咳嗽过后楚怀汐的嗓音沙哑,却依然能听出她的执拗。
周洧不是想让自己忘记他吗?她偏不如他意!
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楚怀汐未曾合过眼……
他还真当自己尝不出来蝴蝶酿中的迷药么,在楚怀汐喝下第一口的时候,就发现了。
她那时诧异得很,不知道他怎么会给自己下药?
于是楚怀汐将计就计,自己偷偷把随身携带的解药仍在杯中,一起服下了。
可笑……周洧竟还以为自己真的熟睡不醒。
他所说的一切,楚怀汐都听的清清楚楚,周洧抱着必死的决心去了战场。
她早就猜了周洧去了,便不会再回来。
那时她靠在周洧怀中,听他说着自己的遗憾,无奈,迫不得已,使命……
竟然还想给自己下蛊,想自己彻底忘掉他,可是他又为什么在最后求着自己晚些忘记他。
每天晚上,楚怀汐的梦里都会出现他一遍遍祈求自己,可不可以晚些忘记他的声音。
每当声音想起,楚怀汐便也在无法入睡了。
楚怀汐那时假装把蛊药咽了下去。
可事实是,她用舌尖将药丸抵置牙关,再用牙齿轻咬着药丸,使它不会融化在口腔中。
在周洧将她拦腰抱起时,趁他不备,吐了出来。
还说什么自己会理解他?不会!她不理解!
周洧不想连累自己,不想连累知州府,可他们本来就与晋北站在对立面上!
何来连累一说?
他什么都不说,还真的以为自己很深明大义,被他保护的人都要对他感恩戴德?即使被他欺骗也毫无怨言吗?
楚怀汐将下唇咬得泛白,她不会感谢周洧,他就是一个傻子,自以为是的傻子!
楚怀汐其实根本不相信他这种人会真的死在战场,只是面前的种种证据,都证实出他已经不在了,让她不得不信……
天色未亮,楚怀汐便来到伙房,琼脂已经凝固,她小心翼翼地将血冥珠从琼脂中取出。
接下来就是熬糖,只需将糖熬制微微融化的透明色,可历经几次火候过大,糖色都微微泛着黄。
她只能少量地添柴,慢慢地熬煮地……
夕阳将落,伙房中已经燃起了蜡烛,烛影摇晃,映在楚怀汐的侧脸。
木板上已经有了有一颗楚怀汐造出的“血冥珠”。
与真正的血冥珠有八九分的相似,如果没有亲自细细观摩过,是不会辨出真假的。
楚怀汐将它拿给吴知州看,果真他一时竟也没有分辨出来,吴知州将真正的那颗收起。
假的关进银笼,放入宝箱,再放回暗格。
一切准备就绪,在楚怀汐的建议下,吴知州没有将家仆们即刻送走,而是在这两天让他们躲在运菜的车上,亦或是躲在吴知州和李氏出行的马车上,分批送走近一半的人。
皇帝怕发生意外早就派人盯着知州府,若现在将他们送走,定会引起怀疑,招来杀身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