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诗易缓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了几分,她朝着二人打斗的方向看去,恰巧看到黑衣人将手上的匕首刺入楚怀迪的腹部,约莫着是肋下两寸那出。
鲜血涌出,染红了衣衫,月白色的净处盛开着一朵血花,他体力不支倒在地上,唇色惨淡。
那黑衣人蹲下身来,弯弯的匕首于楚怀迪的脖颈上来回滑动,留下一路血痕,像似在羞辱他般,始终未伤及要害。
柳诗易撑起身子,吃力地走过去,楚怀迪余光瞟见用尽全力喊了声:“走快!”
喉结凸起滑动,倒真被划伤了皮肉,恰好黑衣人转头时手臂不稳,把匕首往上提了几分,没有划伤动脉。
黑衣人没有立即起身,只是死盯着她。
“你要杀的是我,别碰他!”柳诗易气息不稳,语调却格外执拗。
那人被勾起了兴趣,起身一步一步靠近她,手持匕首上的血珠沿路滴落。
她紧张地肩膀都在微微发颤,死咬住下唇,黑衣人走得不算快,却也离她仅有一尺之距。
“快!小姐就在前面!”墨竹带着家丁匆忙赶来。
黑衣人闻声回头瞧了一眼,三五个壮士的家丁如同黑熊一般,扑向自己,他丝毫不慌飞檐走壁而离。
柳诗易一瘸一拐地到楚怀迪身旁,她已经无余力来维持站立,跪坐在地。
“叫郎中,快去叫郎中!”豆大的泪滴中雨忍不住了,夺眶而出,柳诗易早已顾不得男女有别的礼数。
她伸出手,按住楚怀迪被捅的伤口,指缝被溢出的血染红,她带着哭腔,声音脆弱轻颤:“你怎么样?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
鬓间的步摇随她的抽噎,晃个不停,叫人看了甚是心痛。
黑衣人轻而易举地出了丞相府,藏匿在街角的一条小巷。
他脸色却颇为凝重,这样做真得是正确之举么,自他出生以来便只有一个任务,保护主子,听命于他。
可自己做的事情伤害了他,也是对的么?
小巷尽头行过一架马车,马帘摇晃,楚怀汐掀开帘子探出头,街市吆喝声不绝于耳。
她眼神闪烁,望着外面发呆。
“汐儿,是想下去逛逛么,母亲带你去可好。”李氏慈和地看向她,语气虽柔和却还是带了几分礼数。
一早吴知府便携妻子李氏赶来世子府,“闲聊”了足足一个时辰与桓宁达成一致后,才肯放人。
楚怀汐上演了一出母子相认的戏,虽略有瑕疵,桓宁却颇为满意。
“可以么?汐儿还从未见过如此繁闹的集市。”楚怀汐的眸子顿时亮起,激动难掩。
“你父亲还有事与世子商谈,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正好我们母女先去逛逛。”李氏轻拍了拍楚怀汐的手背,耐心道。
二人下了马车,街市上的铺子星罗密布,确实她很久未见了。
李氏对楚怀汐甚好,只要她的视线多停留一会儿,李氏便付了钱,将物件收入囊中。
可李氏对她越好,楚怀汐心中的歉疚便越多,她抢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爱。
“怎么?桃色的胭脂不喜欢?”李氏见她眸色暗淡,又道“没关系,母亲再给你买别样儿的。”
楚怀汐抬眸看向李氏,她弯起嘴角,被层层包裹的心脏好似被破开一处,溢进丝丝甜蜜,尽管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泡影。
“谢谢,母亲。”
李氏挂在嘴角的笑容一顿,她抬手去摸了摸楚怀汐的头,紧绷的神经像被剪断,情绪涌起,泛红的眼眶含着热泪,声音哽咽:“傻孩子,母亲……应该的。”
都长这么高了,她的孩子也该这么大了。
楚怀汐没有过什么母爱,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母亲”相处,可她居于宫中辨得出何为真心,何为假意。
李氏是真心待她,不,是真心待她的女儿。
李氏见处楚怀汐对她的生疏,便路上拉着她聊天解闷,问的都是一些喜好,习惯之类的,好在对从前之事丝毫未提,不然她可难已应付。
李氏带着她逛累了,就去喝了盏茶,直至申时,碧空渐暗,霞光一片。
“眼看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母亲。”楚怀汐察觉到一抹身影,一直于身后跟随,莫不是桓宁派来的?她不清楚,还是先回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