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不久,门外便有了动静,周洧机警起来,后退两步将脸上的黑布往上移了几分,屋中无光,他藏匿在众多的架子后,等待那人的现身。
周洧背靠木架,一双眼睛直直地瞅向门口,随着门板吱呀被推开,显出一点虚虚的人影,影子愈加完整,直到那人露出全身。
可逆着暗淡的月光依旧辨不出,他身影欣长依此来看是个男子,而赵及与桓宁的身形颇为相似,周洧不好暗下结论。
气氛静谧,只剩下那人不轻不重的脚步声,周洧低眸细细地听那人的脚步,丝毫没有一轻一重的感觉。
桓宁摔过腿,他曾留意过,被伤的那只腿虽已痊愈,可有一细节怕连桓宁自己都没注意到,桓宁的左脚的落地声会比右脚的要重些。
周洧揭下遮脸的黑布,快步走向那人,他猜的没错,来的人就是赵管家,赵及……
而书房内,桓宁坐在紫檀木的桌案前,见楚怀汐行礼后才撂下手中的毛笔,宣纸上的字迹隽秀,与他的作风、脾性截然不符。
“这下可说了吧。”桓宁起身走到楚怀汐前一尺之处。
楚怀汐抿起嘴唇,眼神闪烁不定犹豫不决,思虑片刻,她才踌躇着开口:“奴婢知自己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替身,就算奴婢不在,世子也依然有办法再寻一个能当吴知州女儿的人。可自从奴婢遇见曳影大人后,便满心都想着他,奴婢心悦曳影大人,不知世子能否也将曳影大人送入知州府。”
桓宁还未曾想过一个小小婢女竟敢朝自己要人,要的还是自己的贴身侍卫。
“本世子给你时间,你就这么浪费,还真是没脑子。”
楚怀汐随他怎么说,她本意也确实不会让周洧离开世子府,毕竟那是周洧自己的选择,她无权干涉。
她此番话语只是为了往后与周洧见面合谋更加容易,断了被他起疑的隐患。
“那世子可许曳影大人多多来知州府么?奴婢在知州府的一切全听世子安排。”楚怀汐话里夹杂着恳求与些许的急躁。
桓宁没有说话,他拍了拍手便进来了三人,其中一人端着一碗不知名的棕色汤药,其余两人身高体壮守在一旁。
桓宁一个眼神示意,那碗汤药便端到楚怀汐面前。
“喝掉。”桓宁声音声音冰冷,惜字如金地吐出俩字。
楚怀汐心中慌乱,此药无味她不知道是哪种毒药,加上是桓宁命她喝的,更为难猜。
身侧的两人随时都可按住她将药灌下去,面对此等境况,楚怀汐只能硬着头皮喝下去。
苦涩的汤药入喉,口腔中遗留的酸涩令人作呕,她伸手擦过嘴角,眉头紧锁半晌才缓过来。
楚怀汐将饮尽的琉璃碗端给他看:“奴婢喝完了,那世子意下如何,曳影能否……”
“行,就准曳影去给你送解药吧。”
她嘴角一顿,笑意凝固在脸上:“什……什么解药啊?”
桓宁回到案桌前,神情蔑视,居高临下地瞥向她:“此药为短魂蛊,是我重金求来,稀有的很,如若你一月之内未服用解药,便会,血气逆流三日后,暴毙而亡。”
他说的没错,这药她从未听过,也不知百解丸能否解了毒性。
可桓宁说这是“蛊毒”,楚怀汐还没有接触过此类的药,心中不免有些胆怯。
“诶!曳影大人世子有要紧事,您还不能进去。”垂花门处,看守的奴仆伸手拦住往里冲的周洧。
他打开奴仆的手臂,直奔书房。
奴仆一脸为难,他就这么闯了进去,不知会不会给自己招来责罚。
缓缓踱步而来的赵及,拍了拍奴仆的肩膀,一脸慈笑:“不用担心,该罚还是要罚,不过工钱从曳影账上扣。”
曳影果真仗义,解药说给就给了。
“还是赵管家明了。”奴仆脸上顿时缓解了不少。
周洧几步便跨入了书房的门,他俯首行礼后,便一把握住楚怀汐的手腕,粗鲁地将她拽出。
出了桓宁的书房,直奔他的屋子。
桓宁勾唇轻笑,他瞅了一眼旁边端药的奴仆,那奴仆很是机灵顿时会意,蹑手蹑脚地跟在他们身后。
夜色暗涌,桓宁拿起桌案上写好的信笺,交给赵管家:“明天一大早就去请吴知州。”
“是,世子。”
楚怀汐再次回忆起此刻时,已经记不太清了,一路上她的耳边只有快步奔走呼呼的风声,依稀记着边上有几人指指点点地说了些什么。
周洧稍稍用力,一把将楚怀汐甩入屋里,顺手带上房门。
“你去找世子干什么?在他面前揭露我薄情寡义?”
他话一出楚怀汐满脸疑惑“薄情寡义”,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为给他打掩护,装□□而不得的痴情女?
周洧将她往拐角处的桌前带,桌面上有几张宣纸,他拿起笔在上面写了两个字“有人”,他抬起下巴向门口指去。
楚怀汐一双灵动的眸子随着他看去,果然门板上有一团黑影。
随后酝酿了下情绪,与周洧配合着:“我没有!”
周洧冷哼一声:“你不就是想把我拴在你身边,世子重用他人,不正好合了你的意,真是虚伪!”
他又在白纸上写道:布防图已取。
楚怀汐点点头,嗓音一转:“你与我在一起不好么?为何还要去勾搭别人?是因为她比我貌美,还是比我富有?”
周洧被惊得瞪大了眼,他还不知自己做过这种龌龊事!
赵及只说过要他扮演薄情男,也就自私自利话说的难听了些,也没告诉他演的是位实打实的负心汉啊!
周洧张了张嘴,没有出声,实在不知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