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鸟还在点炮:“师兄,他不乖。不听话,坏。”花晡浍想得多,但是能说的少。
谢玉眠算是看明白了,这死鸟就打算借他好上位。哼。
谢玉眠有些害怕了,师兄平常脾气软,心也软,但是生气就让人害怕了。他生气的时候不会大吵大闹,只是不怎么搭理人。
他还记得他上一次惹师兄生气是因为知道花晡浍上了师兄的床之后,半夜潜入花晡浍房间偷偷把这只笨鸟丢掉了,扔了很远很远这鸟没有百八十天绝对飞不回来的那种。
再哄一哄师兄,说这只鸟跑到很远的地方去了,一只鸟去的。
师兄当时还担心呢。
结果这只死鸟日夜不停地飞东西都没吃一口,飞了两个星期飞回来了,一身脏兮兮地就跑过去见师兄,搞得师兄安慰了他好久,还给他唱摇篮曲,就因为这只死鸟跟师兄说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睡好了。
还跟师兄告他的状,没学会说其他的,倒是先学会了怎么跟师兄把他谢玉眠描述成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师兄也没有选择一开始就听信花晡浍的一面之词,而是过来问了他这到底属不属实。
谢玉眠撒谎厉害,但是他从来不对师兄撒谎,他细细品味了一下那只鸟的诉状,发现除了一些描写把他显得很粗鲁很坏很邪恶,好像那些事情还真的都是他做出来的。
于是他承认了,黏黏糊糊想过去蹭蹭师兄跟师兄说些好听话。但是他的师兄貌似生气了,都没有像以前那样笑,蹭还是乖乖给蹭,就是冷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后来又见他蹙着漂亮的眉毛,谢玉眠就不敢蹭了。
“师兄,你生气了吗?”小心翼翼地问。
“嗯。”一向带着笑意的嘴巴有些严肃地抿起,不知道在认真地思考什么。
师兄没有对他说一句重话,也没有禁止他抱抱蹭蹭黏黏糊糊,但是也整整两周都没跟他笑,整整两周没有主动夸夸,整整两周没有很温和地唤他“阿眠。”都不怎么跟他说话。谢玉眠觉得那两周简直就地狱级别的,比地狱还可怕。
特别是师兄那两周对那只傻鸟还特别好,又是夸夸又是拍拍,谢玉眠真不知道也真不理解学会写个字有什么值得夸得,写的又不好,凭什么得到温柔可爱美丽漂亮还喷喷香的师兄的夸夸。
谢玉眠那时候嫉妒地面部扭曲,嫉妒的面目全非,嫉妒地头上的犄角都控制不住冒出来。
但是谢玉眠这次不敢对花晡浍怎么样了,他现在想尽办法夺师兄的注意力,想尽办法争宠,收效甚微。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
谢玉眠整只龙完全糊掉了,一找到陈子维就将人整个环抱住,用鼻尖去蹭他颈间的小痣,一直呢喃着“师兄”两个字。
陈子维也不去推他,就任由他抱着,算算时间,有快三周了。也便微微叹口气,用手虚虚在谢玉眠的背上拍抚一下。
本来谢玉眠听到那声叹气心都快死了,整只龙恨不得现在就爆炸。
眼眶早早就红了,布满了红血丝,分外可怖。
但随后又感受到温柔的轻抚,和一声犹如天籁的:“阿眠。”
“乖。”
谢玉眠当时觉得自己像是用掉了一片护心麟。
他不知道自己在师兄那里有几片护心麟。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眼泪在眼眶里转圈圈,但是谢玉眠强行憋着,不让眼泪流下来,沾湿师兄的衣服就不好了。
口中不断呢喃:“师兄,我错了。”
陈子维将他轻轻推起来,微微仰起头,看见了他额头上两个乌黑闪着光的犄角。
“阿眠,犄角都露出来了呢。”很温和的调笑,跟以前一模一样。陈子维抬手去摸了摸他的犄角,“尾巴呢?也会跟着一起放出来吗?”
谢玉眠长大之后尾巴也变得很大,很笨重,很少将它们放出来。
但是......
悄悄用衣摆地下的龙尾巴蹭蹭师兄的腿。
陈子维显然注意到了,低头笑着跟他的尾巴打招呼:“阿眠的尾巴?你好啊,很久没有见面了呢。”
尾巴摇摆很快,而后又轻柔地去蹭陈子维的鞋子,也不敢蹭多了,也不敢蹭重了,也不敢蹭久了。
弄脏了,就不好了......
......
所以,现在,师兄生气了吗?可是,为什么呢?
谢玉眠预料的没有错,他现在的确整条龙亮闪闪的,只是这亮闪闪是用越来越糊的意识换的。
它本来想着,还是先拿到另外半株草,但是师兄担忧着叫他回去。
正在犹豫的时候,它突然看见师脚边的石头有一丝要碎裂的痕迹。
一声龙吟撕碎雾气。
谢玉眠飞速冲过去,轻柔地用脑袋将他师兄劝上来,而后平稳地飞上高空,从地底下看,隐约有遮天蔽日之势。
而后一只火红的大鸟紧紧追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人的时候话少,花晡浍变成原型的时候话特别多,叽叽喳喳的。
之前有些话语难以表达的时候,他就变成鸟儿,对着师兄叽叽喳喳个不停,师兄应该是听不懂的,但还是温温和和地笑,用含情的桃花眼望着它,时不时还点点头,还会倒水给他,轻轻问他说了那么久会不会口渴。
雀鸟原先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更不知道什么是爱。
雀鸟原先以为春天只能是季节。
谢玉眠飞得急,花晡浍追得急。
于是就在着急的氛围里,谁也没有发现深渊里蒸腾起的泛黑的雾气,悄然逼近,而后在陈子维颈侧停留了一会儿。
这是什么?是漂亮老婆,跟着。
找机会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