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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过了三年,基地里仍旧充斥着主管口中类似于天堂的氛围。区别在于有个男孩子死在了主管肥硕沉重的屁股下。
那段时间大家都按着主管的希望佩戴着黑纱,一同缅怀那个“被上帝接走的孩子”。自那以后基地里就起了类似巴黎时装周那种破旧复古的衣着风格,似乎成了一种风尚。
后来“集中营”里又来了一批孩子,不过和剩下的那四个孩子不同的是他们没有单独的宿舍。
主管似乎被什么人警告过,不再动之前“考试”后留下的孩子。
新来的孩子里漂亮的那些会跟着宽宏仁慈的主管先生或者其他管理人员住,不那么漂亮的就挤在没有任何家具的大通铺。
GIN不是很热衷于基地的新事情,年幼的GIN就这样把小猫养在自己床底下自己偷偷扣出来的小格子里,把每天早上的牛奶省下来一半,面包也抠出几块,旧衣服堆在一起就成了猫窝。刚捡到时瘦弱的幼猫就这样慢慢变成油光水滑的大猫。
基地里时常会组织一些针对小孩子的比赛,智力上或者武力上的。GIN从来都是最优秀的那几个。
有时主管的股票一路飘红,肥胖而残忍的金毛猪就会大呼小叫着今天是圣诞节,还会充满愉悦的花几毛钱给优秀的孩子买些礼物。
这时候幸运的孩子们就会双手合十虔诚的祝福那头猪一定会上天堂的。关于幸运儿的礼物,有的人会要钱,幻想着等离开基地后快活的日子。
有的人会要些武器,或是食物,总之都是些孩子们眼里很值钱很贵重的东西。
GIN一向是很优秀的那几个人之中的一个,他并不像有些孩子那样强壮高大,但却好像总能知道哪些地方最能治住人的痛处。所以他得到了奖励。
按理来说GIN应该要一把枪。
杀死那个监管人员的时候他就深深地意识到这个闪烁着沉闷光芒的小东西,是能够将命运拴在自己手中的麻绳。
但是出人意料的,甚至出乎了GIN自己的意料,他向主管要了一瓶维生素C。主管小小的眼睛被挤压在丰满的脸颊肉里,紧紧的盯着有一头杂乱银发的绿眼睛小孩。
虽然不知道这孩子在打算什么,他仍然大笑着,胸腔都发出剧烈的震动,十分慈爱的拍打着GIN单薄的肩膀:“……聪明的孩子,可爱的孩子。上帝祝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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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茸茸的灰眼睛黑色小猫被银色头发的小孩子搂在怀里,脊背上松软的长毛被一下下捋着,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被破屋藏猫的沈温相当抗拒的推开了银色勺子上橘色的恶心粉末。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最近GIN很担心自己要死掉。
虽然从GIN没有一点表情的脸上一点看不出来就是了。
小孩子好像热衷于搜罗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药喂到他嘴里。白色的罐子上贴着一堆标签,GIN把小小的药片碾碎了放在勺子上兑水想要喂进小猫嘴里。
沈温拍了拍尾巴,侧过头闭着嘴不吃,当感觉到小孩子把手伸过来的时候却又一软身子倒在GIN手心,仰起脸轻轻的咪了一声。
GIN又看了看小猫灰灰的好像蒙着一层翳的眼睛,伸出手指很轻的掰住他的嘴,想要捏开,再把药喂进去,却被黑色的小东西用爪子抱住手指滚来滚去拒绝食入。
沈温用爪子拍了他几下,却小心的收着指甲,不想抓伤小孩子。他百无聊赖地翘了翘尾巴,用灰色的眼睛装作天真无邪的样子。
说句实话,没有世界意识的玉佩,他只能随着这里时间的流动一起流动,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真的变成猫咪了。
GIN态度的转变并不明显,甚至他们相处的时间也很短。基地里很忙,孩子们要上实战理论课,间谍特训,还有日复一日循环般的互相厮杀。
GIN不是那种会把小猫当做树洞倾诉的小孩子,他甚至并不像一个孩子。每天带着血腥气的小崽子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小猫从床底下拽出来。
银色头发松软的翘起来的小孩子会很严肃的抱着小猫,反复打量看上去好像是有什么疾病引发的灰色罕见眼睛,然后沉默的反复捋他脊背上松软的毛。
沈温并不是真的猫,他偶尔也会溜出去看看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也并不能和这时候的GIN交流。他能做的只有沉默的卧躺在那里,在小孩子需要一些成本低下的陪伴时不做任何挣扎。
出于这么些年对GIN浅显的了解,沈温明白在这个年龄的孩子哪怕再克己,仍然需要一些隐秘的情感联系。
这就像航行在漂泊无定的无际之海上的水手哪怕心中有千万丈的勇气豪情,在深深的沉默无波的夜晚仍旧渴望遥远的微弱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