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缺安静的听着,等沈夜北停下来,他才适时接口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至少在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大洋国其实是愿意扶持我们对付基辅罗斯以及东瀛的,因为这从长远上符合它的经济、地缘利益?”
“是。”
“那么——”
柳余缺刚又想追问十万个为什么,忽然想起来刚才沈夜北那句“务必学会我这种思考问题方式”,瞬间就闭上了嘴。沈夜北似乎也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所以也没有催。
“……那么,大洋国究竟会支援我们到什么程度?是只有钱和军火,还是愿意派兵……不,不可能是派兵。他们的兵金贵着呢。而且支援我们同时对付东瀛和基辅罗斯两大列强,怎么想都觉得扯淡,难道要分而划之各个击破?可这俩王八蛋都想吃下我们的南北方领土……东瀛总不至于蠢到和基辅罗斯狼嘴夺食吧?”
啊,不能再想下去了。
再想下去,头都快炸了!
虽然想得头快炸了,可柳余缺还是没好意思直接张嘴跟沈夜北抄作业。他可是大总统,毕竟也是要脸的好伐?
“就目前这个局势,我和大洋国那边谈了。我的初步意见是,基辅罗斯由我们解决,东瀛那边我们需要大洋国外交施压,同时暂由大洋国提供资金和军火支援,作为交易条件,境内部分稀有矿产和大型工业企业,接下来三十年将由大洋国与我们这边合资开发建设,共同经营管理。”
柳余缺愣住了。他愣住不是因为别的,而是……:
“不是老沈,你玩儿这么大,怎么没提前知会我一声?”好歹我也是个总统啊……
“对于先斩后奏越权谈判这件事,我很抱歉。这事如果能办成,你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二哥。”
沈夜北很刻意的放轻了语气,换上了许久未曾用过的亲昵称呼:“眼下已是生死存亡之际,拜托了。”
“……”
我能怎么着啊,臭弟弟!哥哥毕竟还是“爱”你的(不是)。
“可是,我们付出那么多,就换来一点钱和武器?这也太亏了……”
柳余缺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只得随便找了个由头抱怨。沈夜北笑了笑,也把话题转回来:“放心,我从不做亏本买卖。”
柳余缺不依不饶:“稀有矿产给人家开发,经济命脉给人家控制,而且还一做就是三十年!这还不亏?何况只让它们外交上动动嘴皮子,东瀛是动嘴皮子就能撤军的吗?”
他一通发泄完,发现电话对面久久没有回应。正当他等的有些心焦时,沈夜北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以我们目前的处境,这已经是最不差的选择了。”
“你这意思是说毕竟没割让领土,是吗?”
“……”
沈夜北这一次没有马上回应。他沉默了至少一分钟,沉默之久,以至于柳余缺甚至以为他已经挂断了电话。
“柳汉韬,大洋国不是做慈善的。它没确认你有能力抵挡住侵略,凭什么一直帮你?”
柳余缺火“腾”的就上来了:“沈廷钧你他妈什么意思!你是楚人还是大洋国人?你忘了自己屁股坐哪边了?”
话音刚落,电话那头就传来忙音。这一次,沈夜北是真的挂断了电话,徒留柳大总统一人独自生窝囊气,风中凌乱。
可更加让柳大总统没想到的是,仅仅三分钟过后,沈夜北就主动把电话打了过来。非但如此,沈夜北居然石破天惊的,用一种近乎谦卑的态度道了歉,仿佛刚才先发难之人是他自己:
“二哥。刚才的事是我太急了,我向你道歉。”
?
柳余缺满心愤懑瞬间气球扎破了似的,当即泄了气:“额,我刚才也做的不对,你……”
“相信我,二哥。”
沈夜北温声道,仿佛十多年前两人在朝鲜半岛相见那次一般的温柔:“如果你不信我,也请至少给我半年时间。你不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