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总统府及国会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远在江南水乡的秦兵,却莫名其妙且心虚中带着窃喜的来了一把“异世界乙游”初体验。
额,对她而言或许如此。对于沈夜北而言,这算是三次元Galgame(注1)吧?只可惜,她这样普通长相的女性,当Galgame攻略对象着实不太够格。
“不要把自己客体化,不要这样。”
她一边在心里告诫着自己,一边侧脸看向一旁的沈夜北。盛夏暖融融的风里夹杂着一丝秋季将至的萧瑟,坐在游船上优雅品茶的男人褪去一身血腥杀伐之气,神色平和浅淡且优哉游哉。
穷人是优雅不起来的。物质条件这种东西虽然庸俗,却也不能没有。
很难想象,这个男人十几年前还在社会最底层摸爬滚打、挣扎求生,如今居然会有这般温和平静的模样。没有什么人天生就是贵族,如果有,那也只能说明他/她胎投得好,仅此而已。
“柳总统似乎遇到麻烦了。”
鬼使神差的,她冒出这么一句来。京都城那边的消息时不时也会传到沈夜北这里,作为贴身秘书和“家庭教师”,她自然清楚得很:“夜北,你不打算帮他么?”
“帮什么。”
沈夜北浅酌一口清茶,水雾热气腾腾的凝结在长长睫羽之上,转瞬又在夏风之中消逝无踪。秦兵小心翼翼的措辞:“他不是你的朋友吗?”
而且还是过命之交——此前沈夜北豁出命也要帮他这种事,都发生多少次了?
“你不会真的生他的气了吧?”
她进而斗胆揣测“上意”:“他这次确实做的过分了些,一点儿旧情都不顾。可是夜北,柳先生也是为了联邦的未来考虑,您……你就别跟他置气了。”
“你也觉得我在怄气?”
沈夜北似是有些无奈:“他已是一国元首,这种最基本的问题他若都处理不了,今后遇到更大的问题只会更加束手无策。”
他刚说完这句,秦兵就“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在前者莫名其妙的目光中,她边忍笑边说:“你这也太爹系了吧?做好事切忌不留名,这话你合该亲口对他说的,不然他搞不好会怨你。”
“那就让他怨去。”
沈夜北不以为意的笑笑。他真的不在意柳余缺怎么看他,正如他也不在意世人怎么看他一般。孰料紧接着,秦兵竟得寸进尺的问了个相当敏感欠揍的问题:
“夜北,你还喜欢柳先生吗?”
沈夜北无自觉的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问这种问题,因为毫无意义。可最终,他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我不欠他的了。”
何况,他原本也不欠柳余缺的。如果不是某种奇怪的执念,支撑着他屡次忍受着柳余缺的质疑、责备甚至误解,他现在的心已经很累了。如果能够抛开柳余缺直接达成自己心中的理想,他将不吝一试——
只可惜,不能。
“‘人’是成就某项事业所有要素中,最不可控的一种。”
“什么?”沈夜北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秦兵莞尔:“这话可是你自己说过的。后面还有一句‘人虽不可控,利益却可控’,还记得吗?”
“……”
“但您也知道,柳先生不在乎利益。他是个很罕见的……圣人。”
秦兵踯躅着。她不知道该不该对沈夜北说出这句话,她也知道沈夜北清楚这件事。她只是,忍不住想说出来而已。
——所以,柳余缺和其他绝大多数“人”不一样。
他不在乎利益。他是“可控”的因素。
这才是沈夜北一次又一次忍受来自他所有的怀疑、甚至误解和背叛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