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余缺一摊手:“没了,该你了。”
“那好,我问问你。”沈夜北微微一笑,开口就是王炸:“搞经济建设,钱从哪儿来,从哪处入手?”
……
“问题太难了是吧,那我换一个。”见柳余缺一脸尴尬,沈夜北语气愈发随和且循循善诱:“无法实行军*队国家化的情况下,怎么推行皿煮制?”
……
“换个更简单的。如何在我们这片土地上,实现国家资本原始积累?”
柳余缺张了张嘴。他不是不知道答案,可这答案,却着实说不出口。
这世上,从来没有天上掉馅儿饼的好事。多美好的理念,最终都是要落地的,而落地就意味着必须面对残酷的现实。华夏大地地广人稠、平均资源极为匮乏,且已错过了绵延数百年的工业革命和宝贵的向海外开拓殖民地的绝佳时机;如今若要崛起,首先要做的必然是完成资本原始积累这一历史使命。可如果无法殖民,那么资本原始积累就只剩下了一条路:
以人为矿,往死里极致压榨本国人,直至其被榨干最后一滴血。用这些榨出来的血与肉,铸成国家迅速强大起来的根基!
“沈廷钧,我不能做这种事。”
最终,柳余缺还是下定决心,重新抬起头直视着沈夜北:“若那么做,我就会是华夏的千古罪人!”
“总要有人做这种事。”
“我知道!”
柳余缺烦躁地挠了挠头,刚刚泛起的酒劲儿几乎消失殆尽:“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能不压榨人矿而得以发展起来吗?”
对着昔日老友那近于哀求的目光,沈夜北无意识中轻叹了声:“没有。”
他进而补充道:“柳汉韬,我们这一代人,没有别的选择。”
“可是……!”
“没有可是。”
沈夜北沉下脸,声调骤然转冷:“我之前提醒过你,小心全国各地山区有组织性的异动,你听进去了么?”
柳余缺神色一凛:“你是说……高欢?”
“……”
终于轮到沈夜北难得无语了一次。半晌。
“见过迟钝的,没见过你这么迟钝的。”最后,他如是评(吐)价(槽)。
“可是,高欢他和我们现在讨论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柳汉韬,你装什么外宾?”
冷冰冰的一句,让柳余缺再次哑口无言。他忽然有那么一点后悔了——后悔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上杆子找上门去挨骂。
沈夜北显然也不打算就此放过他。他甚至咄咄逼人地说了下去
“高欢背后是基辅罗斯,基辅罗斯是个什么样的国家,你心里没数?自古以来,它都是华夏的恶邻,野蛮至极、原始至极、落后至极的恶邻。何况现在基辅罗斯寡头制政府正拼尽全力向全世界渗透它的‘理念’,试图将全世界都纳入它对外扩*张的野心之中——而我们这个积贫积弱的农业大国,正是它唾手可得的猎物!”
这还是柳余缺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愤怒和激动的一面。在他心中,沈夜北一直都是个沉默寡言、成天绷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了他八百万两黄金的德行,可贵在情绪十分稳定、颇有种八风不动的王八(划掉)霸之气。可今儿沈夜北居然如此“失态”,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更何况,让他“失态”到疾言厉色指斥的对象,竟然是他生母的祖国……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不,问题是——高欢和基辅罗斯,与未来开不开采“人矿”又有什么关系?
“你……”看着一脸懵逼的柳余缺,沈夜北心底忽然泛起深深的无力感。他幻想着如果柳余缺是自己儿子,此时已被揍得鼻青脸肿的模样,心情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点:“你的人,可曾调查过高欢在各地山区布置的‘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