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然后。”
东瀛鬼子醉醺醺的,七仰八叉地往地上一趟,哈哈大笑起来!
“问问你身边那位来自未来的‘智囊’——沈将军啊沈将军,你对你的祖国了解太少了,对你所在那片土地上的人和文化根基也了解的太肤浅了!你们以前没有希望,现在没有希望,将来更不会有任何希望!听我一句劝,现在赶快走,离开你的国家!”
“——否则,你一定会,一定会,一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伴随着近乎嚣张和凄厉的大笑,坂垣近助终于睡过去了。可本该醉的一塌糊涂的沈夜北,却在听到这一席近乎诅咒的“预言”后,醉意瞬间一扫而空。
那些噩梦……
那些栩栩如生的噩梦,会成真么?
“没说什么。”堪堪回到现实,他有些迷茫地随口糊弄了句。秦兵素来敏锐,但见沈夜北讳莫如深,她也不能强求,便只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时近冬日,沈夜北的手也很冷。秦兵知道他不是体寒的体质,之所以手这么冷,恐怕和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分不开关系。
“……”
破天荒的,这次沈夜北没有挣开她。他只是用力地闭了闭眼,修长的眼尾逐渐泛起一丝妖媚到病态的殷红,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轻轻颤了颤,似乎正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秦兵知道他在压抑着什么。是恐惧。
她已经嗅到了他身上那浓郁到几乎具象化的恐惧气息。
“沈廷钧。”她听见自己用前所未有的温柔声音道:“别害怕,我在。”
沈夜北的手在她的掌心下握紧了,并且开始有了发抖的趋势。于是秦兵更加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尽管她的手很小,小到只有他手掌的一半:“沈廷钧,那个鬼子是不是对你说了关于未来的事?”
这次,沈夜北终于没有否认。然而他很快就挣开她的手,睁开那双幽深如井的眼,声音有些低哑:“秦兵。”
秦兵抬眼望向他。
“我之前给你的瑞士签证,还有几年有效期。”沈夜北别开眼不去看她,只是用一种冷漠而平静的声音说道:“过些天你的大洋国签证也会下来,届时记得去取。”
“?!”
秦兵一脸懵逼。她还没太理解沈夜北的逻辑,后者便毫不吝啬地给了她答案:
“抓紧时间,五年内移民吧。”
“廷钧?”秦兵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地望着他:“你还好吧?”
缓了缓神,沈夜北勉强打起精神,随口应了句:“没事。”
为什么是五年内?
——打倒旧军阀、帝国主义走狗沈夜北!
——铲除一切思想毒草!消灭一切旧势力!
被铁索贯穿的锁骨,被钉子穿透的手掌,无尽的、令人生不如死的折磨和羞辱,近乎全体国民对他疾言厉色、不共戴天式的“讨伐”。
……
因为,那宛若真实的噩梦里,他看到了自己那时的模样。不再年轻,但也不算太老——四十左右的年纪,距今,最多还有十年。
沈夜北从来都不是一个迷信“宿命论”的人。但几年前在京都遇刺那次,他就已提前梦到了自己即将遇刺的场景,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梦境全部应验了。
所以,如今东瀛首相那几乎等同于诅咒的预言,或许也终将无可避免。
耳边却听秦兵说道:“虽然不清楚坂垣近助究竟和你说了些什么,但是廷钧,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你——倾阴阳纵横道之全力,帮你。”
顿了顿,她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或者实在不行,我们现在就一起离开这个国家,去文明、发达的世界生活,好吗?”
沈夜北并没有表现出感动的情绪;甚至相反,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自顾自低低地笑了起来。在秦兵愈发不解的目光注视下,他缓缓地止住笑声,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不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