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们父亲送的。”姜洲似乎是很艰难地从牙齿间挤出了这短暂六个字。
姜嫄愣了下,有些出乎意料,这还是她第一次从姜洲嘴里听到这个陌生又亲近的称呼——爸,我们父亲。
在她出生的一个星期前,姜诚就遭遇车祸去世了,姜洲基本没有在她面前提过姜诚,姜嫄好奇地问过几次,都被姜洲忽悠过去了,要不然就是含糊其辞,她暗中猜测过是不是姜洲和姜诚的父子关系不合的原因,但是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至少不是那么不和谐。
“是爸……爸?”姜嫄很陌生地说出了这个称呼,无论是这世还是前世,她都已经很久没有叫过这个称呼了,再次说出口时,她脑海里浮现的,依旧是上辈子那个在医院里远去的被生活压弯了腰的身影。
尽管她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过了,姜嫄一度以为她完全忘记了,原来自己一直都记得啊……
那么姜诚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父亲呢?他出身好,一定会很不一样吧,他可能和姜洲一样,气质翩翩、温和有礼,而且他一定很喜爱过姜洲,有过一段慈父慧儿的美好时光。
“嗯,是他送给我的十岁生日礼物,也是最后的一件礼物。”姜洲的嗓子有些干哑酸涩起来,眼神怀念又落寞。
姜嫄这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了,她基本可以确定脑海里的那个奇怪的机械声音或许带有不小的恶意:
五岁的时候它让姜嫄给对虾严重过敏的姜洲夹虾,后来又命令她弄坏姜父送给姜洲的很重要的一件生日礼物,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想来那个盖亚奥特曼明显对姜洲来说非常重要,她要真的听从了声音的话,弄坏了的话姜洲肯定会伤心难受的,而且还会很愤怒。
还有其他的一些事,它们虽然都是不吃力的小事,但是姜嫄一定也讨不着好,会把她和姜洲的关系推向恶化。
姜嫄目前所掌握到的这些事情基本可以确定:她脑海里的机械声音不怀好意。至于它的目的姜嫄暂时还理不出什么头绪,但是以后她必须要对在她脑海里神出鬼没的机械声音留意防备起来了。
最好它的鬼话一句都不要再轻信了!
姜嫄心里终于大概有个底,稍微踏实了一点,总之它不安好心,她绝对不能听它的,被它鼓动了。只是还有一个奇怪的,那个林知秋,她对于林知秋莫名而起来的厌憎和艳羡,究竟是为什么呢?
“哥,那个林知秋是谁?就是刚才从你办公室出来的女生。”姜嫄假装是不经意地顺嘴一问。
“她是我们姜氏名下的缘基金资助的一个贫困学生,目前在北海市读大学,暑期来姜氏实习的。”姜洲极其简单地介绍了林知秋的情况,姜嫄听不出什么特别的。
姜嫄加了一把力,小心试探道:“那……你觉得她人怎么样呢?”
“嗯?怎么突然这样问?”姜洲疑惑不解地把锐利的目光投向她,姜嫄试探的小触角立马缩了回去。
“没,就只是随便问一问,你就当我好奇心旺盛,随便找个话题聊一聊的就行了。”姜嫄略带心虚地把眼睛转开,害怕姜洲锐利的眼神看出她心底对于他们关系的打探。
而且姜嫄自己都无法解释,她心底对于林知秋升腾起来的复杂情感,她能怎么说呢?总不能直接无凭无据地告诉姜洲,她一见到林知秋就不喜欢她吧,所以想知道林知秋是不是不安好心地接近她。
这真是她都觉得离谱的说辞,姜嫄不想随随便便地污蔑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女孩的名声,仅凭自己的喜好就对她的人品做出不全面的论断。
退一万步来说,如果姜洲真把她的一席话当了真,那姜嫄很可能就会毁掉林知秋上升的事业和平静的生活,这是姜嫄不愿意看到的。
姜洲就算是看穿了姜嫄的心虚也不会拆穿她,只能无奈地解答她的疑问:“她是挺勤奋努力的一个小姑娘,学习成绩也不错,生活积极乐观,家境不太好,工作有点冒失,其他的我就不太清楚了。”
听姜洲说起来这个林知秋没有什么问题,人也不错,但姜嫄还是把林知秋在心里拉高了警戒线,她不会轻易忽视自己的直觉。
直觉或许正是自身保护机制的本能,动物趋利避害的天性警示,姜嫄深有所感。
她此时心里有了一番计较,才回神留意到姜洲的雪白的衬衫下摆染上了一大滩褐色的咖啡渍,黑色修身的西装裤也泅湿了一片,“哥,你的衣服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洲低头看去,想起缘由,也不满地皱了皱眉,“刚才林知秋咖啡没端稳,洒到我身上了,不过没什么大事。咖啡不烫,我里间休息室里有换洗的衣服。嫄嫄,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换一身衣服,然后带你去吃饭,你想一下要吃什么,都可以,包括虾。”
“好啊!那哥哥你快点,我都好饿了!”她的语气欣喜极了,姜洲无奈地摇头失笑,大步走进了休息室。
姜嫄目送着姜洲走动时完美倒三角型的优越背影,不禁思维发散地遥想:这个林知秋还真的是挺冒失的……不过她真的只是冒失吗?会不会她的行为和姜洲有关呢?
姜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林知秋那双媚丽的眼睛,那里面隐藏流转的神色可不像是一个莽撞冒失的笨姑娘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