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服务生把茶奉上,黎洛只是笑了笑。她有些猜不透楚彬银,自己喜欢的人不知去向,她竟然没有问自己楚诺去哪儿了,也没让自己去找,而且看起来丝毫不着急,这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那杯茶是你让人沏的吧?”早在黎洛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时,楚彬银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现在她也只是想确定一下而已。
“呵,还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大小姐你的眼睛。”黎洛又是一笑,连楚业矢和楚诺都没有看出来,她竟然看出来了。
这回楚彬银没有说话,执起茶杯小抿了一口。她很喜欢这里的环境,隔音效果不赖,纵使外面雨再大也影响不到人的心情。
一口茶下咽,一缕浓郁的清香从喉间弥漫开来,盖掉了先前不安的味道。再睁眼时,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明朗起来。
“小诺她好像很相信你。”如果不是百分百信任,那么当时楚诺就应该不会隐忍到把指尖捏得泛白了吧?
这件事就好似一根刺一般扎在她黎洛的心窝里,拔不出也剪不断,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处理才好。
“过去的事情我已经无法弥补了,能改变的也只有现在。”良久,黎洛才说了一句楚彬银听不太懂的话。
“她的死让少主很自责,同样的让我很自责。”倘若楚诺恨她,她也不在乎了。“当初和她们分开之后,董事长便让我跟踪少主并把情况汇报给他,我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的。”
不知为何,在楚彬银面前她松懈了所有的防备。楚业矢的借刀杀人让她备感委屈,她不想被楚诺误会,她从来没想过结果会是这样。
“我已经把很多照片都销毁了,没想到并没有改变什么。”黎洛叹了口气,是她对不起她们,楚诺会恨她也是人之常情。
“因为这件事,所以你请示爷爷做我的助理?”听此,楚彬银轻挑眉心:发生这样的事情,估计一时之间会难以接受,被自己信任的人出卖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这让她有点担心楚诺起来。
“不是。”黎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世事难料,若不是有这件事作为前提,估计她也没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请示。
“是少主让我这么做的,我只执行少主的命令。”
小诺?
听到前半句,楚彬银心下一怔,听到这个答案她很意外:原来她并不是楚业矢那边的人。可听到后半句的时候,她有些茫然。
“她的命令?”什么命令?
“保护你。”
“保护?”黎洛的回答楚彬银是更加不懂了,她不需要她保护,更何况她不觉得有什么危险。
“少主希望你离许威宁远一点。”黎洛的最后一句几乎让时间定格,楚诺虽然没和她说过,但是她了解楚诺,所以她知道。只不过此时此刻她也不知道楚诺会去哪里,她和楚彬银一样担心楚诺的安危。
夜晚八/九点的天已经是够黑了的,而大暴雨的夜晚显得更加漆黑和静谧。
当时楚诺是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可想起楚业矢说过的话,她发现自己无法冷静。她觉得一切都是因为她而起,她觉得她对不起方子莜。
在那一刻她忽然想去看看方子莜,所以不管天有多黑,她是随手拦了辆出租车去松鹤墓园。
望着眼前熟悉的相片和三年来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楚诺不由闭上了眼,任由眼泪从眼角滚落,落至地上和雨水合二为一。
子莜,三年了,原来已经三年了。
对不起,我没能找出杀害你的人,没能替你报仇。
要不是我,估计你也不会躺在这里。
方子莜,我好累,真的好累,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再见到你……
当古飞琴和古含梦找到人的时候,是在方子莜的墓前。只是那个人既不是站着的也不是跪着的,而是——躺着的……
第一次,从所未有的慌乱扑面而来。雨幕中,那个人就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少主!”
倾盆的大雨几乎淹没了她们的嘶吼,湿滑的路面几乎让她们跪倒在那个人的身旁。明明雨是冰冷的,古飞琴却触碰到了一丝热流;明明雨是没有味道的,她们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抬手摊开掌心,看着被血染红了的双手和那个人面无血色的脸颊,古飞琴完全愣住了:这血分明是她的……
“少主!!!”纵使如何仰天长啸,却没有丝毫回应。在这空旷的墓园里,本应该绵长不断的回音却被暴雨吞噬殆尽。
“姐,你说,少主,会不会是——”自杀?
“不可能!”一声歇斯底里的嘶吼打断了古含梦的猜测,纵使她也有这个猜测。毕竟,她在她们跟前自缢过……
而现在,在她的右手里紧紧攥着一条断了的手链,古飞琴清楚得记得那是那个人当年给她的生日礼物。而在她的脚边,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手机,古飞琴也记得那是楚彬银让她转交给她的……
可是,那条手链先前莫名其妙失踪过,她还让她查过。现在又为何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中?难道,手链真的是她拿的?
或者说之前是楚业矢欺骗她说手链丢了,今天去酒店楚业矢拿出那条手链和她达成了什么协议,然后拿回了手链?
她曾经为了那条手链宁愿被软禁,曾经也因为那条手链她被亲爷爷误会为盗贼,而现在却满满的都是欺骗,因为恨、因为自责所以她砸掉了手机,扯断了手链?
但是,古飞琴实在不相信楚诺会这么做,纵使以前再怎么艰难她们也撑过来了,她不相信楚诺会那么轻易了结自己的生命……
更何况,那条手链对她而言很重要,她又怎会亲手扯断?
只是,现场的种种迹象看起来都像是——
自杀。
摸着渐渐凉透的身体,一股绝望深陷而来。
“少主!飞琴求你,求你振作一点,醒醒好不好?!”
滚烫的泪水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滴落在那张苍白俊美的脸庞上,不管古飞琴怎么呐喊,不停得做心肺复苏,她好似感觉不到一般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纵使如此,古飞琴也没有放弃。曾经那个人的离开、她无法挽回,而现在,她说什么都要——
救回她。
少主,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少主,你真的舍得就这样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