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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前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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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隐不在的时候,贺丹青去问古月:“往哪去可以去人间?”

古月敏锐地嗅到贺丹青身上不寻常的味道,眼睛一眯,狐狸尾巴在身后晃来晃去,道:“丹青啊,你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贺丹青苦闷道:“我不知道,你们来之前,我每天都觉得好好玩,现在我觉得这里一点也不好玩了,我想出去玩,去人间玩。”

古月道:“我说的是这个么?唉算了算了,那小子活了几百岁,也算有点分寸,没太对你怎么样,不过人间可不是好去的,你还是别想去了。”

“为何?”贺丹青道:“明明人间很美。”

古月道:“你没去过,怎知美丑?”

贺丹青忍不住笑,道:“贺隐说的就很美。”

古月道:“啊,他说你便信?”

贺丹青道:“为何不信?”

古月摇摇头,道:“世上最不可信便是人的话,凡人,性情无常、难以捉摸,贪嗔痴慢、手足相残,人间人间,非妖所,妖去不得,凡人千千万,你可信任的,仅贺隐一人啊,而贺隐虽生为人,却未必真的懂人间。”

“人岂会不懂人间?”贺丹青还是不明白:“为何去不得?什么贪什么东西?手和足为何要相残?”看着自己的手和脚,又道:“我的手足便不会相残,你瞧,好着呢。”

古月也很难将人间模样给贺丹青解释清楚,道:“所谓当局者迷,身在山中难窥山中全貌,身在人间难窥人间全貌,还有,此手足非彼手足,罢了罢了,你不知道也罢,只是万万记住贺隐的话,人间不能去。”

“凡人要讲信,贺隐说的。”贺丹青道:“我答应了他不能一个人去,要做到,不过他又没说不能两个人去,你带我去,不就好了?”

古月闭上眼,道:“闭关要紧,不去。”

贺丹青立马板着脸:“哼!贺隐说了,你这叫小气,我不把我的果子给你吃啦。”

“岂有此理?”古月双目一瞪,见贺丹青已经哒哒哒地跑了,追上去,道:“人间有什么好去的?你不知道,人间现在乱的很,连人自己都活不下去,更别说我们这些妖怪。”

贺丹青停下,不解道:“我们为何是妖怪?凡人为何叫我们妖怪?凡人与我们有哪里不同?”

古月道:“都是世间生灵,倒没什么不同,奈何天上神明只眷顾凡人,凡人习得神功,遍欺天下,有恃无恐,肆意残害我等,我等妖族哪里还有栖身之地?凡人势大,自然他们说我们是妖怪,我们就是了。”

贺丹青听到这话,心头便不开心,人是人,树是树,凭什么人修炼得道是仙,树却是妖怪?岂有此理?

他发誓,一定要等贺隐这个人来了当面问清楚此事,好好质问。

一时怨怒,怨怒一时,待贺隐再来,他早便忘了想要质问之事,等贺隐一走,没那么开心,才又想起此事来,在心中想,下次一定要记得问,又怕自己想不起来,在自己的本体上刻了一横,已作警示。

只是这次一连好几年,贺隐都没再来过,贺丹青心中总想着贺隐马上来,想得对周围所有一切都失去了兴趣,从前总爱和他一同玩耍的小妖精们都上前来献计献策,无论过去什么好玩的他都提不起兴趣,这时,一只小妖站出来道:“他不来,我们便去人间找他,我们还没去过人间,一个妖怪不能去,我们一起去不就好了?”

闻言,贺丹青眼前一亮,道:“好主意。”

打定主意便出发,越走向山的边缘,打退堂鼓的妖怪便越多,贺丹青只能对那些妖怪说:“回去吧,我把人带来给你们瞧。”果真走到最后,就剩他一个,再走下去,可就要背信了。

路口犹豫再三,贺丹青还是决定走出去,心想,背信了,道个歉便好了,贺隐会原谅他的。

他心中谨记着贺隐说的,一路上都是规规矩矩化着人形,天上日月流转,他不停地往一个方向去,经过一个月的飞行,终于听见了地面上有小人儿在说人话,便一个猛子朝着说人话的地方扎了下去,越往下声音越大,越多,一听便知道有很多人,他便往人多的地方去,还没落地,便有人望着他欢呼,朝他簇拥上来,激动地跪地叩拜:“是仙人!飞来了一位仙人!”

贺丹青不知道他们为何要这样做,以为是什么打招呼的方式,也学着跪下来,他们拜,他也拜,哪知看到他拜了,这群人拜得更厉害了,贺丹青磕了几个头,觉得头疼,不想磕了,便停下来,静静地看着他们,道:“我不叫仙人,我叫贺丹青。”

人们高喊着“仙人”,谁也不听他说话,磕头不停,贺丹青跪坐一会,觉得无聊,站起来,转头走了。

他要去找贺隐,改天再和别的人玩吧。

贺丹青对人间全然不熟,越往一个方向走,人就越多,抓住人便问:“贺隐在哪?”但是人人都不认识贺隐,摇摇头不理他,途中有人见他容貌俊美、衣着华贵、气度不凡,却傻头傻脑,多来明着、暗着询问他家世,他不懂这些人究竟是什么意思,一概回答不清楚。

他才知道原来人间真的有这么大,好像总是找不完,这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月,有个好心人听了他的话,给他指路道:“小公子,你若要找人,可去天封榜张贴告示,只需三千香火钱,那些仙人便会帮你找了,仙人出手,无论是谁都保管给你找出来,看你的样子也不差钱,怎么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贺丹青道:“我是第一次来你们这呢。”

好心人道:“听出来了,你是外地人吧?快去吧,再晚点就要天黑了。”

贺丹青便随着他的指引往天封榜去,走到一条商街,此时虽已入了夜,这座城却与他从前去过的城都不同,以往到了夜里,凡人们都睡觉去了,除了头上明月,到处黑漆漆、静悄悄地,但这座城却无比璀璨夺目,到处都点着火光,小火苗被各式各样的小球罩着,贺丹青知道,那叫灯笼。

好多灯笼,各式各样都灯笼,排了整整一条街,悬在头顶,人群挤在一条宽阔的青石大街上来来去去,中途有卖艺杂耍的,吆喝比武的,人人都喜笑颜开、热闹非凡。

贺丹青一进来便被这里的气氛所吸引,而这条街仿佛怎么走都走不完,他眼花缭乱了一路,见了东西都想要,不过贺隐和他说过,凡人的东西要钱,虽然他不知道钱到底是什么,可是他没有,没有就不能拿。

拍了拍自己的包,从包里取出贺隐从前送他的小物件,那对他来说都是不得了的宝贝,和这里的东西都没什么差别,捏在手上,也当是买了。

玩乐了一阵,越发的想起贺隐,便觉得热闹的街市也都无聊起来,找人问路,继续往前走,这时闻到一阵奇香,忍不住往那边瞟了一眼,只见一个男人手中举着一把明亮的菜刀,口中不知喊着什么,便从一只笼子里抓出一只鸡抓住手脚,手起刀落,在鸡脖子上划过一刀,鸡只是挣扎一两下,鲜血流出,落进一个早准备好的碗里。

人群一阵惊呼,贺丹青当场顿住,他敏锐地感觉到了那只小鸡死前的麻木与悲凉,与这群人的喜悦截然相反,同时,一股恐惧蔓延上他全身,无数的哀嚎与哭泣声在他耳边响起,贺丹青往四周看,发现那笼子里还有无数只鸡,鸡笼子四周还有十几个笼子关着各式各样的动物。

他当即冲上去,撞向那人,将鸡从那人手中抢过,抱在手中,抱在怀里,鸡的痛苦他感受地更透彻,他想要救这只鸡,可是很快这只鸡就没了气息,一动不动。

贺丹青怒气质问:“你杀了它!你为什么要杀了它!!”

被撞的人刚从地上爬起,见到贺丹青怒不可遏,喝道:“哪来的一个臭小子?奶奶的,一只鸡老子还杀不得?给老子滚!”

骂骂咧咧便上前来要夺过鸡,贺丹青拦着不让,“啪”地一声,那人一巴掌抽在了贺丹青脸上,道:“你算什么东西?你知道这东西是给谁吃的吗?耽误了要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掉的,滚!”

贺丹青被扇向一边,这时已围上来一群人,有人要拉他下去,而他刚被拉起来,就见到眼前有一个巨大的锅,锅中盛着一锅沸水,沸水中躺了好多只动物惨不忍睹的尸体。

“放开我!”贺丹青挣脱开,奔向锅边,想将尸体都捞出来,这时两个白衣持剑的修士闯出,剑未出鞘,也并未将贺丹青当回事,一人一剑架住贺丹青,厉声道:“退后!”

贺丹青愤怒不已,两掌推开这两人,喝道:“你们!你们杀了它们!为什么!!”

“为什么?”人群中有人嗤之以鼻地笑了出来,先前他们还以为是个什么表演,现在知道了,原来贺丹青是和他们来真的?于是笑道:“谁家的二傻子?给一群畜牲奔丧来了。”

贺丹青或许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这话中满满的嘲讽与恶意却是感受地一清二楚。

另有一人好声好气道:“杀了这些畜牲就是为了吃啊,这位小公子,你平日里吃的肉都是这些来的,君子远庖厨,贵人不忍杀生,请往里走,歇一歇吧。”

“为了吃?”贺丹青喝问:“它们是一条命!你们竟然要吃他们?!为了吃一点东西,连他们的命都不顾了吗?你们太过分了!”

那人道:“人就是要吃肉的呀,谁不吃肉?”

另一人道:“就是个傻子,别和他废话,老子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不可!”

那人上前又要打贺丹青,贺丹青忍无可忍,一掌推出,在愤恨之时,这一掌用了十足的力气,只听到人群里传出尖叫,人群迅速向外散开,人人都惊恐着要逃离,一群白衣修士立即将贺丹青围了起来,拔出长剑,一人厉喝道:“放肆!大庭广众,你敢当街杀人!!”

贺丹青这一掌直接穿透了那凡人的胸膛,一声未吭,那凡人早已死于非命,挂在贺丹青手臂上,贺丹青收回手,那人的身躯便躺了下去,倒地不起。

贺丹青转身将那些篮子全都打开,里面的动物放出来,十几个修士蜂拥而上要将他就地正法,刀剑刷地在贺丹青后背砍出一道两寸长的伤,人群中有人激动呐喊:“仙人救命!要他血债血偿!”

贺丹青疼痛难忍,趴在地上,正巧几具动物的死尸与皮毛便在眼前血淋淋的躺着,不禁一阵悲愤交加,身上燃起烈火,向着袭来的人打去,一人一掌,被他拍中的人顷刻间没了生息,十来掌,这十几个修士便都没了性命。

方才还叫嚣着要将贺丹青就地正法的凡人都慌了,跑得更快,贺丹青抓住一个人,正要一掌拍下,那人惊恐地瞪着他,一瞬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而贺丹青再次觉察到那股熟悉的、恐惧且绝望的感觉,从他眼前这个人身上传来。

他的手僵硬在原地,顿了一会,那人才后知后觉回过神,声嘶力竭地叫喊出声,贺丹青被他惊回神,左右一看,已是一地的尸体,眼前人挣脱出去,拔腿便跑,四周笼罩而来的是滔天的恐惧,所有人都在恐惧他,害怕他,那种害怕,和死前的动物没有区别。

贺丹青不受控制的落下泪,一样的害怕地跑走,往天封榜的方向跑。

城中一片骚乱,人群拥挤如潮水激扬,有人向外逃跑,大喊:“杀人了!”有人尚不知发生了什么,往前来凑热闹,无数人挤在一处,越来越拥挤,不知何时,人群越堆越高,声音也越来越嘈杂。

许多人喊:“别踩了!别踩了!”

贺丹青听到了人群脚下的救命声,很细微,与此同时,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减弱,他很清楚这是什么,是命,天下一切生灵的生命。

每当有动物要老死的时候,他就能感觉到那个动物的生命在一点点减弱,当生命的力量消散至寂静,动物们就彻底不会再动弹。

贺隐告诉他,这叫死亡。他不喜欢死亡,每一次他都会因此伤心很久。

他掉头跑进人群,用法力将所有人抬起,送到一旁空旷的街道,而混乱的人群脚下,已倒了许多血肉模糊的人,贺丹青上前扶人,从自己的包裹中拿出果子,学着贺隐捏成汁滴入人口中,昏迷的人将将要醒,突然一道神光从天而降,打向贺丹青。

一声厉喝接着传来:“妖孽受死!”

贺丹青避开攻击,辩解道:“不是的,我没有要害人,我想救人。”

来的是两个身着紫衣的青年修士,身上紫衣华贵,在灯光下泛着隐隐波光。

贺丹青记得贺隐说过,天阁掌管天下修士,将修士分为五个等级,分别是金红绿紫白,以衣袍区分,只有修炼得道,得天阁认可,方能得到天阁发放的法衣,被称为仙人,而不曾得到天阁法衣的,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散修。

贺隐便是以散修身份加入天阁,成了白衣弟子,一个只比散修好一点点的微末外门弟子,但贺隐却很强,和贺丹青过招也丝毫不落下风,这样的实力尚且只是一个白衣弟子,他们是品阶更高的修士,修为理当更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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