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渊道:“体弱倒也罢了,只是贫道猜,令郎是常惹邪祟,寻常辟邪镇压之法皆不大管用?”
姬月摇头:“道长错看了,并无此事。”
韩渊道:“绝对是有,可否让贫道见一见这个孩子?”
姬月刚要婉言拒绝,韩渊的眼神又落到里屋的方向,道:“见到了。”
白云鹤早已悄悄地走到了门口,扶着门框,静静地看着屋外两人,他不出声,瞧来乖乖巧巧一个,姬月回头才叫道:“母亲。”
姬月向他走过去将他抱起,问道:“怎么出来了?”
韩渊紧跟上去,对姬月肩头的白云鹤浅浅一笑,白云鹤呆呆地望着韩渊,不知是何礼数,也跟着点点头,笑着道:“道长好。”
韩渊道:“夫人也曾是修士,便是不识命理之术,也该有所耳闻,贫道绝无恶意,叨扰夫人,还请见谅。”
姬月本要抱着孩子进屋,听到韩渊这句话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来,脸上眉头微皱,目光中颇有几分威视,道:“道长绝非来讨水喝吧。”
韩渊颔首。
姬月无奈地吐出一口气,道:“请道长到屋中就坐吧。”
韩渊点头,跟进屋中,屋子不大,只有一张桌子,两条凳子,窗边有个木柜,放了杂物,另一面墙挂了一道帘子,应是还有一间里屋。
白云鹤被放下,仰头好奇地打量韩渊,韩渊在他面前蹲下身,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云鹤有问必答:“小白。”
韩渊道:“好,小白,可否让贫道瞧瞧你的手?”
白云鹤将两只小手伸出来,韩渊仔细看过他的手相,闭上眼,捏住他的双手摸他的骨头,从手腕一路摸上,到肩胛、后颈、头骨,越摸越是觉得奇怪,眉头也渐渐皱深。
摸完后,韩渊在白云鹤头上轻轻揉了揉,从怀中掏出两块饴糖放在白云鹤手心,手中还有一颗,剥开油纸,放入白云鹤口中。
白云鹤虽不知被摸了一通代表什么,但对小孩来说,有糖吃就是世上极幸福的一件事,对着韩渊腼腆一笑道:“好甜,谢谢你。”转身将手心的糖放到了姬月手中,道:“母亲,你吃。”
姬月见韩渊神色不对,对白云鹤道:“小白听话,母亲有要事与道长相商,回屋去。”
将白云鹤送入里屋,姬月出来,邀韩渊坐下,问道:“道长瞧出什么?”
韩渊问:“令郎可是两年前,三月初三所生?”
姬月点头:“正是。”
韩渊又问:“夫人怀胎时可曾遇过什么高人指点?”
姬月道:“道长此话怎讲?”
韩渊道:“若有高人指点过夫人,那夫人一定知道小白已遭人改过命,贫道决计是瞧不出什么来了,若无人指点……”
姬月诧异打断道:“改命是何意?道长何出此言?”
韩渊道:“小白命格太奇特,实属世间罕见,命运相悖,让人觉得其中非有人作梗不可成。”
顿了顿,又道:“恕贫道直言,此子命格太轻,气运太重,身弱不担,短寿之相,二十岁时,必有夺命天劫,避无可避。”
姬月急道:“怎么会?道长方才不是还说小白命格显贵?”
韩渊道:“如今说二十岁,那还为时尚早,此子在五年后便有一大劫,若得平安度过,则可保往后十三年平安无虞,若不能,只怕凶多吉少。”
他又道:“此子生父定是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夫人何不寻其相助?”
姬月神色一沉,看起来并不愿意,问道:“只能如此了么?”
韩渊问道:“夫人有何忌讳?”
姬月道:“他的父亲确为大人物,可如今世道,大人物间危险不断,我不愿他牵涉其中,只愿他做一个寻常百姓,自食其力、平凡快乐。”
“人各有志,夫人何不问问小白自己的意见?”韩渊从怀中拿出一张符放在桌上,道:“此符是我一位师兄所画,此符在身,方圆十里邪祟不近,请务必让小白随身携带,可保平安。”
姬月接过,她也曾是修士,对符咒类法术研习过,只看了一眼符便知不假,忙站起身来,作揖以谢,韩渊与她客套两句,匆匆离开了。
离开小镇,韩渊拿出一张满是折痕的纸,纸上写了一行字:“陛下育有一子,生辰蹊跷,或为天命之子。”是程篁的字迹。
韩渊执笔在上面写下一字:“否。”对着折痕重新将纸叠成一只纸鹤,轻轻一吹,纸鹤扑哧着翅膀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