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白云鹤猛地支起身子,双目猩红的望着花机,嘴唇挂着血迹,拿袖子胡乱一擦,怔了一瞬,终于想起将灵力渡入到花机体内,以维持花机性命,可是顷刻,他的心又凉了下去。
他能感受到花机的气息实在太弱,弱到哪怕用灵力查探亦是微乎其微,此刻的花机,便如被一根细线悬在鬼门关上,稍不注意,便线断人亡。他想起翻口袋的药,又见花机的头深深埋在膝盖处,只微微露出侧脸,牙口咬的死紧,吃不下半点东西,怕是连水也喝不下去,只能将体内灵力尽可能多的送到花机体内,只求护住他的性命。
风熠忽地道:“他身体孱弱,灵力多了身体不能吸收,反而会死,放开他。”
白云鹤一顿,当即停了灵力,想用灵力治愈花机外伤,却发现无济于事。不得已,他只能寻求风熠相助,道:“我要他活着,只要你能救他,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风熠道:“当真?”
“当真!”白云鹤重重说道,话毕,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嘴又立马闭上,噤声盯着姬月,神色紧张,又道:“我母亲……如今怎样?”
此时姬月的伤已逐渐稳定,身为修士,感受之力极强,白云鹤能感受到他母亲的生命力虽仍微弱,却与方才在战场上不同,是在逐渐提升,越来越盛。
风熠也道:“有生机。”
白云鹤舒了一口气,韩渊却神色一冷,问道:“人没了心如何活?”
风熠道:“那日你不也失了心,却是如何活了下来?”
白云鹤眼前一亮。韩渊想起了自己被李微掏心的那日,当日是赤云与墨风二人救了他,加之有许木生在,何况他的心也只是被李微抓了一下,完好无损,故而被救理应不是难事。
他道:“我只是受伤,心却还在,姬月之心已完全震碎,你要如何救她?”
风熠悠悠道:“我未曾想到霍骁这般绝情,杀兄嫂这般利落,莫不是听了楚先命令?何况堂堂大将,竟趁人之危偷袭一个女子,如此也罢,更不可置信他狠毒至此,若今日无我,大火散落,要连累多少无辜?”
韩渊道:“幸好,并不曾酿成大祸。”不责怪凶手,却责怪自卫者未曾顾及太多,世上哪有这般无耻的道理?可惜实力不如人,还有求于人,后面的话他却不能说出来。
风熠道:“人无心,不可活,只是这般,我救不了她。”
白云鹤急道:“方才你说能救!是你要她出战的!”他一急便要冲出去,韩渊只能死死拉着他,道:“别卖关子,你定有别的方法吧?”
闻声,白云鹤才又安静。
风熠会心一笑,缓缓道:“没有心,便补一颗心,把你的心挖下来给她,她便能活。”
韩渊厉声道:“世上岂有这般法术?”
他紧张地望向白云鹤,却见白云鹤果真在思考可行性,略一沉吟,问道:“你当真能救我母亲?”
韩渊道:“你疯了吗?这如何可信?风熠,此换心损人之术,纵使存在,亦是邪魔外道之法,你自诩神,怎会说出此等邪术?”
“正邪两道,本是人心偏颇。”风熠盯着白云鹤,又道:“我这道封印,只能将她的魂魄与修为锁在她体内七七四十九日,保她肉身不灭,但若四十九日之后她仍未寻得一颗心,纵我是天神,也救不了她。”
说罢,他手中的灵力已渐渐缩成人形大小,正契合姬月身躯,最后尽数融入姬月体内,一道微光划过,不见踪迹。
姬月从空中落下,身体仍是保持盘坐姿态,垂着头昏迷着,这会白云鹤扑上去韩渊没再阻拦,白云鹤跪在姬月面前,欲捧起姬月的脸,但看到自己血肉模糊的手又停住了,在身上擦了擦,还是选择了用手背去碰姬月的脸,摸到姬月微微发热的肌肤,嘴角牵了牵,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可见姬月怎么也不醒,又担忧起来,问道:“为何我母亲不醒?”
风熠道:“没了心,自然醒不了。”
白云鹤一顿,低头便见到那个血洞,血已止住,血洞却还在,触目惊心,一如当时见到韩渊身上的血洞一样惊恐不已,解下身上的外袍盖在姬月身上,将之包紧,又抱紧姬月,垂着眼眸,牙床不禁打颤。
韩渊知道如果世上真有换心救人之术,白云鹤一定会为了他母亲铤而走险,急道:“你一条命如何救得你母亲与花机两条命?便是你要分心与你母亲,总要先顾及顾及花机吧!”
白云鹤果然醒悟,又问:“那花机……如何才能救花机?我将心换给母亲能活,那我将皮肉换给花机,如此可否能救他?”
风熠却摇了摇头,道:“你母亲失心,补心即可,但花机却是被太阳真火所烧,虽只见皮肤损毁,但其实魂魄、灵脉何处不伤?除非寻得一味灵药。”
白云鹤道:“你替我保住花机的性命,要什么灵药我去找,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找到!四十九日之内我定赶回来。”
风熠没有说话,白云鹤注视着他,他忽然话锋一转,道:“你将性命给了你母亲,时间给了花机,还拿什么条件来与我交换?”
白云鹤讶异道:“你什么意思?”
风熠道:“我身为神,自该庇佑我神族子民,可你心不在神,其心反神,我又如何能达成你的心愿?岂非叫我神族子民寒心?”
韩渊急欲反驳,又想到这让白云鹤吃瘪,免了他去送死,却也是一件好事,便住了嘴。
岂料白云鹤忽地面朝风熠跪了下来,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道:“你想要什么条件,你开口,我……”
韩渊怒声斥道:“起来!白云鹤!”
白云鹤捏紧拳头,咬紧牙关,切声道:“都答应!”
话音刚落,战场混战的众人之中,英全忽地一声大喊,讥讽道:“你们大公子都向我们神君俯首称臣了,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在这打来打去?有意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