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军营,白云鹤便将此一行所遇之事向陈季简单交代了一遍,陈季脸上并无意外神色,似乎早有预料,甚至连白云鹤会受伤也早早知晓。
她取来药膏递给韩渊,又看着白云鹤身上的伤,问道:“大公子今日所遇刺客与当日行刺陛下之人极为相似,不知大公子可有发现他们身上有何异常?”
白云鹤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未曾发觉有何异常。”
陈季便又看向韩渊,韩渊手中接过药膏,便立即拉着白云鹤坐下,为他伤处涂抹,手上虽未闲着,心中却也在想着此事。
以重生后他与玄门打的交道来看,未肯追随楚先、选择逃亡的玄门弟子大多修为不济,此并不难猜。
楚先灭玄门并非为杀而杀,除却想要除去这些与前朝牵连甚多又具有威胁的力量,另一方面,乃是他也想要这些力量。
天下玄门百家,凡能成一派者,必有世传绝学或镇山镇派之宝,这些绝学宝物,有的被后世弟子发扬光大,有的未能遇到好的传道者,便尘封隐迹,虽不复往昔盛名,但若能重拾起来,仍不改其威力。
玄门故步自封,奉行传内不传外,宁失传也不叫外人习得,千百年来,随着门派兴盛与凋落,不知浪费了多少好宝贝,韩渊当年便对此深感痛惜,曾与楚先商议过此事,若能得玄门之宝,供天下有德才之士学之,再为国效力,必为大利。玄都学宫因此而建。
这些年,楚先应当开设了不少诸如此类的学宫,如花机所在的凤鸣学宫,虽不知所教人数具体几何,但已过十年,当今大黎国力绝非当年可比了。
而面对如此强盛的大黎,仙盟只得四处躲避逃窜,纵然有些门派手中或许还有门中至宝,但不说没见几人有不错的资质,便是真有资质,恐也没有一个安生之地供他们清修,是以,他们如今的实力极弱。
薛清等数十人不及一个花机,仙盟三千人不及一个董英。
仙盟尚且如此弱,其他散修势必不如仙盟,更别说足以与他、与白云鹤为敌,但当日出现的那十数修士,修为却远高于仙盟众人。
他们不是仙盟之人,也非大黎之人,只是不知是不是韩稚之人。
韩渊与天下玄门皆交过手,何门何派,何等功法,若有强者,他必有记忆,可是对这些人,他却毫无印象,功法也无,所以,这些人定是后来修炼所成。
只有神族藏得如此隐蔽,十有八九,他们与神族有关。
只是既然他们藏得如此好,为何如今却要暴露?他们既然选择刺杀楚先,刺杀白云鹤,这便说明他们尚无力与大黎一战,贸然暴露,岂非自寻死路?
沉吟片刻,他道:“这些人的修为远胜玄门其他人。”
陈季问道:“贺先生与玄门余孽打过交道了。”不像问句。
白云鹤道:“是有几个玄门余孽,我也认识。”
说到这,他也想起了薛清等人,又道:“九江一行见过一些,他们修为极低,大多年轻,皆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一行人聚在一起,连花机也敌不过。”
陈季道:“大公子应当清楚,这十年陛下于天下各地广设学宫,遍寻才子,凡有资质者,皆收纳在我大黎各学宫之中,绝无遗漏,因而玄门只能哄骗无能幼儿为他们所用,本无高技,又无好徒,新弟子自然庸碌。”
如此说来,韩渊猜测是对的,只是想到薛清与池明,以及九江那些死去的少年,他便对仙盟心生不忿。
这群孩子没什么修炼资质,也难有大为,却个个一口一个为天下苍生死不足惜,虽说心正,可无力之心,岂非是教他们白白去送命?玄门此举实在不厚道。
幸而这群人此刻在他手下,否则不知徒增多少无辜。
但从九江一事来看,薛清、仙盟等,与那炼尸人应并非一伙,那炼尸人既能控制一城百姓,或许与刺杀楚先之人有联系。
早听说天下多纷乱,想来楚先与这些人打过不少交道,查起来应当不难。
他问道:“九江一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可有查到?”
陈季道:“自是玄门余孽,对此等人,陛下有令见则杀之,无须多查。”
天下玄门中人无数,又非人人与大黎作乱,如此岂不误杀好人?
韩渊不满道:“玄门百家并非一家,一家作恶,难道要记在百家头上?”
陈季昂首道:“无论谁家,不肯归顺大黎便是大黎的敌人,陛下之令,杀无赦,又何管他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