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宋妈妈醒了,赶紧走了进来,知道洛清棠做了梦,便说去煮碗安神汤。洛清棠忙把她叫住了,“妈妈不用麻烦,我换身中衣继续睡。”
洛清棠手撑床板要坐起身来,水漾忙伸手过去扶,宋妈妈去取了干净的中衣来给清棠换上。
宋妈妈怜惜地摸了摸洛清棠的额头,温声道:“姐儿是不是做噩梦了?”
那温暖的手碰触洛清棠肌肤的触感,使得她愣了愣,然后摇头道:“已经不记得梦见什么了,妈妈不用担心,我没事,你们出去睡吧。”
听洛清棠说不记得了,宋妈妈便松了口气,心想如若是噩梦,自是不记得了好。见洛清棠躺好了闭上眼睛,便给她掖了掖被角,放下了帷帐,与水漾出了里间。
到了外间,宋妈妈低声问水漾,“你是听到小姐说梦话才进去的?”
水漾点头。宋妈妈又再问:“听到什么了?”水漾摇头道:“没听清。”她似是听到洛清棠说了声“爷”,可又不确定。
宋妈妈仍有些放心,侧耳听了听里间的动静,十分安静,洛清棠应该是又睡回去了。她低喃道:“既不记得了,应该没事了。”
宋妈妈却是不敢睡了,让水漾上榻继续睡,她一个人守着,以免洛清棠又做梦。
昏暗中,洛清棠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承尘。那梦她确是不记得了,可隐约觉得似是梦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那身影略有像秦六爷,朝她伸过来手,就如宋妈妈刚才摸了摸她的额头。
古人云,昼想夜梦,莫不是白日时见到了秦六爷,且秦六爷又帮了她,她心怀感激,这才做了这个梦。
洛清棠眼皮重了,缓缓闭上,又睡了回去。
次日早上,洛清棠吃了早膳后,宋荣与桑保元来了,她在书房里见他们,不等她问,桑保元便说:“昨夜简景真与杨理被关进了北镇抚司诏狱,今日早朝皇上令大理寺左少卿秦大人协同北安王爷、锦衣卫沈大人审理此案。”
洛清棠闻言眸色一凝,沉吟片刻,看着桑保元问道:“桑先生觉得皇上为何让秦六爷一同审理?”
桑保元似是诧异洛清棠有此一问,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垂眸回道:“三小姐,自去年皇上提拔秦六爷为大理寺少卿,下早朝后常传秦六爷私下议事。”
洛清棠听了便明白桑保元的意思是皇上宠信秦六爷,不由想起前世是否也是因皇上信任,才派了秦六爷去山西追查裕兴太子余孽,如若秦六爷平安归来,是否京城秦家便不会被诬陷勾结四皇子谋反,落得个满门抄斩的凄惨下场。
可前世燕铃曾与她说,宣明帝心机深沉、狠毒狡诈,清棠不由思量,若是宣明帝早已怀疑秦家与四皇子有勾结,故意把秦六爷差遣出京呢。
或许桑保元那话的意思并非指皇上宠信秦六爷。宣明帝城府极深,如今对秦六爷的宠信或许是做给其他臣子看的,或许是笼络、试探秦家。
可洛清棠一个闺中女子,又如何与桑保元说明?
她沉吟片刻,微叹气道:“桑先生,我昨夜做了一个梦,颇有些不安。”
桑保元闻言一愣,抬眸看去,只见洛清棠眼下微青,似是昨夜并未睡好。他垂下眸来,静听洛清棠继续说下去。
洛清棠见状,便继续说道:“昨日我与祖母去宛平秦家吃喜酒,长房的梁二夫人见了我,便说我的姿色是能当得上皇子妃的,回京时在城门口偶遇四皇子与宁安公主的车驾,颇感惶恐,夜里便做了个梦,梦见太宗皇帝时一高门大户门前血流成河,顿时惊恐醒来,出了一身冷汗。”
说到此处,清棠朝桑保元看去,只见桑保元虽仍垂着眼眸,可面色已显凝重之色,且垂于身侧的右手似是抖了抖。她不由盯着那只手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