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涌眼神阴冷地瞪着她,又严厉道:“还有睿哥儿,他的婚事自有我和怀远侯府作主,你也不许乱来。”
谢氏忙点头应是,可心里头很别扭,她花了那么多心血孕育生养的子女,竟然连他们的婚事都不能插手,她还算是个母亲吗?
她甚至都不敢问一句老爷对睿哥儿的婚事是什么想法。
洛涌站起身来,甩袖出了屋。屋外廊檐下的小厮忙拿了斗篷过来给他披上,他便出了红榴院,然后从西跨院走到东跨院,进了竹秀堂,求见洛老太爷。
洛老太爷正在书房里练字,听了小厮通禀,淡道:“让他进来。”
书墨出来请洛涌进屋,洛涌双眼一眯,心想父亲终于肯见他了,这是终于消气了?他脱下斗篷递给他的小厮,进了屋。
洛涌站在书案前恭敬行礼,“父亲安好。”
洛老太爷将笔下的那个大字写完,没抬眼看他,等字写完了,细细端详了一番,觉得满意了,这才放下笔,从书案后面走出来,“坐下说话。”
洛老太爷接过书玉递来的热手巾,擦了擦手,然后坐在黑漆椅子上,洛涌这才坐下。
书墨端了茶水过来,青釉白瓷的茶盏,洛涌看了一眼,眸光微闪。这是他从小到大看惯了的茶盏,有三十几年了。
洛老太爷喝了口茶,这才打量长子一眼,见他微眯着眼看桌上的茶盏,不由心中不喜,淡问道:“刚下衙门?”
洛涌收起眸色,回话,“是。儿子日夜忧心父亲的身子,如今见父亲精神颇好,心中大安。”
洛老太爷又喝了口茶,放下茶盏,“病了,还是得要请大夫。”
闻言,洛涌置于扶手右手微微一颤,垂眸道:“父亲说的是,父亲昏迷时,请了几位大夫,又请了太医,都诊断不出是何病,谢氏说父亲会不会是撞了邪,我情急之下,只好去请了观明真人过来。莫大夫说父亲是病了,并非中邪?”
洛老太爷神色淡淡地看着洛涌那双微眯的眼睛,“莫大夫给我们家留点面子罢了,不过,莫大夫师从龙虎山,说不定除了治病救人,还会驱邪之术。”
洛涌听了,一怔道:“莫大夫是道士?”
“听他说,他这一身的医术是落木道长所教。”
洛涌抓着扶手的右手紧了紧,心想怪不得那姓莫的轻而易举就诊断出了父亲中了什么毒。
那姓莫的究竟是跟父亲说是病了,还是说中了毒?
心想着,洛涌微眯着眼朝父亲看去,只见父亲神色淡淡,微微垂眸,左手转动着套于右手拇指的碧玉松鹿纹板指。
洛涌实在看不出端倪,便放弃了,说:“父亲,听说秦家送了张帖子过来,请母亲明日去赴宴?”
洛老太爷淡淡地应了声“嗯”,见父亲不愿多说,洛涌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探道:“我在想,二弟外任也有十一年了,年年评优,如今弟妹又有了身孕,母亲肯定挂心,二弟是该调回京城了。吏部侍郎吕大人是秦二老爷的门生,母亲明日去赴宴,不若请李老夫人帮帮忙。”
洛老太爷听了,抬起眸来看洛涌。洛涌想要坦然与父亲对视,只见父亲幽深的眸中似是透着冷意,不由双眼一缩,垂下眸来。
“父亲这次生病,儿子便觉得如若二弟也在府里,我或许不会那么惊慌失措,有个可以商量、扶持的人。”
洛老太爷淡道:“你能这么想就好。至于你二弟调任之事,一切遵从朝廷安排。”
闻言,洛涌便知父亲显然防着他,打听不出什么,心中颇为不满,于是与洛老太爷说了些朝堂上无关紧要的事,便找了借口出了书房。
洛涌出了竹秀堂,迎面走来的是洛清棠,他便站住了,眯着眼睛盯着她打量,洛清棠镇定自若,行礼问好。
洛涌问她,“三丫头可想父亲、母亲?”
洛清棠不知洛涌打的什么主意,平静地回道:“自是想的。”
“那明日你和你祖母一起去秦家,不妨求求李老夫人帮帮忙,秦家二老爷有个门生是吏部侍郎,可以让你父亲调任京官。”
原来洛涌打的是这个主意,是在试探她。洛清棠面露惊诧之色,“我怎敢……朝廷的事,不是我一个闺阁女子胡乱求人就能左右的,大伯父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说这话是拿我逗趣的吧?”